在小巷被强苍辫
在小巷被强苍辫
这事儿得从那条巷子说起。老城区嘛，这种巷子多得很，两边是斑驳的灰墙，头顶是各家各户晾出来的衣服，滴滴答答还往下落水。白天走都觉得阴凉，更别说晚上了。那天我加班晚了，想着抄个近路，一头就扎了进去。
巷子里的路灯坏了一盏，剩下一盏也忽明忽暗的，跟喘不上气似的。我心里有点发毛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，皮鞋踩在青石板上，咔嗒咔嗒的，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特别响。就在这时候，我听见身后好像也有脚步声，不远不近地跟着。我停，那声音也停；我走，它又响起来。后脖颈子的汗毛，唰一下就立起来了。
我攥紧了手机，心里盘算着是跑还是喊。跑吧，这巷子又深又窄，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；喊吧，这年头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应？正犹豫着呢，一只手猛地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，力气大得吓人，另一只手就箍住了我的胳膊。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，只能拼命挣扎，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。
“别动！再动我不客气了！”是个男人的声音，压得很低，带着一股子狠劲儿。我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汗味。完了，我心里就剩这两个字。恐惧像冰水一样，从头顶浇到脚底。钱包？手机？我脑子里胡乱地想着，可接下来发生的事，让我彻底懵了。
他把我拖到墙角一个更黑的拐角，我以为他要抢东西，或者有更坏的心思。可他接下来的动作，完全出乎我的意料。他松开捂我嘴的手，但胳膊还箍着我，然后，他居然……开始飞快地、絮絮叨叨地说话。
“兄弟，帮个忙，就几分钟！假装被我挟持了，对对，就这样，别动！我老婆，我老婆带着她娘家兄弟在前面巷子口堵我呢！我这是没办法了！”他的语气又急又慌，跟刚才那股狠劲完全不一样了。“我俩吵架，我喝了点酒，说了混账话，她这回动真格的了！她那兄弟是练散打的，我要是这么出去，非被揍进医院不可！”
我整个人都僵住了，这算怎么回事？刚才的“强”，不是抢劫，不是那个意思，是“强行求助”？是“强行让我配合演一出戏”？这转折也太突然了，我颁笔鲍都快烧了。我能感觉到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在微微发抖，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后怕。
“你……你松开点。”我试着说，声音还有点哑。他稍微松了点劲，但没完全放开。“大哥，你这……你这方式也太吓人了。你不能好好说吗？”我真是哭笑不得，心脏还在咚咚狂跳，一半是吓的，一半是给这乌龙闹的。
“我哪敢啊！”他哭丧着脸，“我一露面，他们就得冲过来。我远远看见你进来，才想出这馊主意……对不住，真对不住，我吓着你了。你就帮帮我，陪我走到那头，显得我是‘押’着你过去的，他们看我‘有事’，估计今晚就能混过去。求你了兄弟！”
巷子那头隐隐传来几声叫喊，好像是在叫一个名字。他浑身一激灵，眼神里的哀求都快溢出来了。我这人吧，有时候心软。看着他这狼狈样，再想想刚才自己吓得半死，这经历真是够写进小说了。我叹了口气，点了点头。“行吧……就走到那头。但你得请我吃顿饭压压惊。”
他连连答应。于是，我就这么“被强苍辫”（强行配合演出）了。他重新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，抓着我的胳膊，我则配合地低着头，我俩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朝巷子口走去。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奇怪的一段路。紧张感还没完全消退，一种荒诞感又升了起来。生活啊，有时候比剧本还离谱。
快到巷子口，果然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。那男的块头很大，抱着胳膊站着。抓着我这位老哥，演技瞬间上线，恶声恶气地冲我低吼：“快走！别磨蹭！”声音大得足够那边听见。那边的人看见我们这架势，果然愣住了，没立刻冲过来。我们就这样，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，从他们面前“经过”了。
走过那个巷口好一段，到了有明亮路灯的大路上，他才彻底松开我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，背心都湿了一片。他又是道歉又是道谢，非要留我电话，说改天一定请客。我摆了摆手，说饭就算了，下次可别再这么“找人帮忙”了，容易把人吓出心脏病。
我独自走在回家的明亮街道上，回想起刚才那二十分钟，像做了场离奇的梦。那条黑暗的巷子，那个突如其来的“袭击”，和最后这令人哭笑不得的真相。有些“危险”，劈头盖脸砸下来，结果里面包着的，是别人一团糟的生活和走投无路的窘迫。今晚这遭遇，核心不是什么暴力事件，倒更像一场由恐惧和误会催生出的、生硬的街头剧。而我，则成了那个猝不及防的、差点被吓破胆的临时演员。这大概就是老城巷子，在夜色里藏着的，另一种意想不到的“故事”吧。以后晚上，我还走不走小巷呢？嗯……再说吧，至少今天，得回去好好缓一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