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熟悉的味道》4韩国
《熟悉的味道》4韩国
说真的，每次听到“韩国料理”这四个字，你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是什么？是滋滋作响的烤肉，是红彤彤的部队锅，还是铺着厚厚芝士的辣炒年糕？这些都没错，它们像韩剧里的明星一样，早就火遍了大江南北。但如果你问我，韩国味道里最让我心头一颤的是什么，我大概会愣一下，然后想到一些别的东西。
我记得有一回去首尔，钻进老城区一条窄得只能侧身过的小巷。空气里飘着一股复杂的味道，有点酸，有点咸，还带着一股时间沉淀后的醇厚。顺着味儿找过去，是一家卖“????”（泡菜汤）的夫妻店。店小得只能放下四五张桌子，老板娘系着围裙，在灶台前忙活。那锅汤端上来，滚烫的，表面浮着红油，泡菜煮得软烂，豆腐颤巍巍的，里面还有几块五花肉。喝第一口，那股强烈的酸辣直冲脑门，可紧接着，就是一种深沉的、带着发酵香气的鲜，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。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，这味道我“认识”。
不是说我吃过一模一样的，而是那种感觉，很像小时候冬天，外婆从坛子里捞出酸菜炖上一锅白肉。同样是发酵带来的酸香，同样是热腾腾地驱散寒气。韩国的“??”（泡菜），和我们的酸菜、雪里蕻，不就是东亚饮食里一对孪生兄弟么？它们都靠着时间和微生物的魔法，把普通的蔬菜变成能长久保存、风味十足的食物。这背后，是一种相似的、面对季节更替和物质匮乏的生活智慧。饮食文化的根，有时候在不同土地上，竟然能长出味道如此相通的分枝。
所以看《熟悉的味道》第四季去韩国，我特别期待。它肯定不止拍那些光鲜的网红美食。节目组大概会钻进市场，看阿婆姆尼一勺勺装那些五彩斑斓的“??”（凉拌野菜）；或者跟着一位老师傅，学做一碗最基础的“???”（辣牛肉汤）。这些看似普通的日常饮食，才是韩国人味觉的底色。他们的餐桌，离不开“?”（酱）这个字，大酱、辣椒酱、酱油，这些发酵的基底，构建了几乎所有菜肴的风味大厦。这和我们依赖酱油、豆豉、黄酒来“调味”，本质上是同一种烹饪哲学。
说到这儿，我想起他们的“??”（饭桌）。一顿传统的韩餐，中间是一锅主菜或汤，周围密密麻麻摆满一小碟一小碟的“??”（小菜）。泡菜自然少不了，还有拌豆芽、煎小鱼干、酱黑豆……这种形式，和我们“一桌菜大家共享”的热闹，或者日本一人一份定食的精致，都不太一样。它体现的是一种“共享中的独立”，既围坐在一起，又各自有丰富的选择。这或许也折射了他们社会文化中的某些侧面？
当然，韩国的味道也在飞快地变。弘大路边，美式汉堡和传统饺子店开在一起；咖啡厅的密度高得吓人，一杯冰美式成了年轻人的“续命水”。全球化的浪潮，比任何酱料都更猛烈地冲刷着这里的味蕾。但有意思的是，你再仔细看，那汉堡里可能夹着泡菜，那精致的甜点上，可能洒着黄豆粉。最传统的饮食记忆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，钻进了最时髦的食物里。这种韧劲，挺让人佩服的。
《熟悉的味道》这节目，妙就妙在它不只拍“味道”，更拍“熟悉”。那种熟悉，不是照镜子一样的相同，而是像在异乡忽然听到一句乡音，虽然语调变了，但底层的密码你能懂。去韩国寻找熟悉的味道，大概就是这样的旅程——我们会看到截然不同的餐桌风景，却在某一勺汤、某一口泡菜入口的刹那，感受到一种跨越国界的、对于“家”和“保存”的共鸣。这味道，是泡菜坛子里的时间，是酱缸里的耐心，是寒冬里一锅热汤给予的慰藉。它不那么张扬，却深深扎根在每一天的生活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