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么的 侵占
公么的侵占
老李最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。楼下的公共绿地,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楼的邻居圈起了一角,围上矮栅栏,种上了自家的月季和葱蒜。那地方本来不大,孩子能跑两步,老人能晒晒太阳。现在这么一围,路过的人都得侧着身子走。物业上门说过两次,邻居笑脸相迎,嘴上答应着“马上处理”,那栅栏却日复一日,稳稳地立在那儿。
这算个什么事儿呢?老李琢磨着。地方不大,事儿也不大,可这股别扭劲儿,像鞋里进了粒沙子,硌得人难受。这大概就是一种“侵占”吧。不是那种明火执仗的抢夺,而是悄无声息的、一点一点的蚕食。今天占一寸公共的绿地,明天可能就想着把杂物堆上公共楼道。占的人或许觉得没什么,地方空着也是空着,我用了,还显得整齐。可这“没什么”的感觉,恰恰是问题的核心。
这种侵占,往往从模糊地带开始。公共和私人之间的那条线,本来清清楚楚画在地上,写在规约里。可有人就是愿意把那线往自己这边挪一挪,用实际的行为去重新定义边界。第一次,试探一下,没人说话;第二次,胆子就大了些;次数一多,竟好像成了既成事实,连自己都深信不疑,觉得那地方本就该是自己的。这个过程里,公共空间就在这种默许和忍耐中,一点点被压缩、被私有化。
我们生活里,类似的事还少吗?小区里公共的健身器材,成了某些人晾晒被褥的专属架子;公司公共的休息区域,堆满了某个部门的杂物和文件;甚至网络上,本该理性讨论的公共平台,也被极端、对立的私人情绪所淹没,容不下不同的声音。这些看似微小的举动,累积起来,侵蚀的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基座——那份对于“共享”和“界限”的默契。
为什么我们会感到不适?因为这种侵占破坏了一种宝贵的平衡。它让守规矩的人感到委屈,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“较真”;它让投机的人尝到甜头,可能变本加厉。更麻烦的是,它制造了一种冷漠。大家看着,心里不满,但想想“算了,不多我这一句”,于是沉默。沉默久了,公共的领域便在一片“算了”声中,悄然萎缩。等到某天你想去那绿地散步,才发现早已无路可走。
面对这种“公么的侵占”,或许我们需要的,就是一点“不合时宜”的较真。这不是为了那寸土寸金的地,而是为了守住那条线。这条线,划开的是私欲与公义的界限,维护的是所有人长期共处的公平和舒适。下次再遇到,也许可以像老李最终做的那样,不是争吵,而是平静地指着那份《业主管理规约》,再说一次:“这儿,是大家的地方。”这话说出来,不只是提醒邻居,也是在提醒我们自己:有些界限,需要我们共同去在意,去守护。
生活空间是如此,心灵和社会的空间又何尝不是?那些试图侵占我们时间、注意力乃至判断力的无形之手,同样需要我们清晰地划出界限。意识到“侵占”的存在,往往是维护自身权益和公共价值的第一步。毕竟,我们都不希望,在某个蓦然回首的时刻,发现原本辽阔的公共原野,早已被分割成无数逼仄的私人篱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