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罗斯老夫妻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
俄罗斯老夫妻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
这事儿说来挺有意思。我有个远房表叔,早些年跑中俄边境做点小买卖,常跟我们念叨他在那边认识的一对老夫妻。老头叫伊万,老太太叫玛丽娜,住在远东一个叫“白桦镇”的小地方。表叔总用他那带着东北腔的普通话,神神秘秘地跟我们说:“那老两口啊,日子过得那叫一个‘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’!”
我们起初都听不懂,这“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”是啥意思?是俄语吗?表叔自己也挠头,说这不是俄语,也不是中文,是他自己“发明”的感觉。他说,每次看到伊万和玛丽娜,就觉得他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劲儿,硬要用个词形容,就是这串字母:叠代表“扎实”,像他们屋后那片黑土地;叠代表“温热”,像他们家那个永远烧着的旧茶炊;飞代表“缠绕”,像院门口那两棵拧着长一起的老苹果树。合起来,就是他们生活的样子。
这对老夫妻,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。伊万以前是镇上的护林员,玛丽娜在小学教音乐。退休了,就守着祖传的木刻楞房子和一片小菜园。表叔说,第一次去他们家,是冬天,零下叁十度,屋里却暖得让人想打瞌睡。玛丽娜端出自酿的野果酱,伊万则摆弄他那一墙的老工具,锉刀、斧头、锯子,每一件都磨得发亮。他们说话慢,动作也慢,但那种慢,不是迟缓,而是一种稳稳当当的节奏。表叔说,在那儿坐一会儿,自己那颗因为生意而焦躁的心,莫名其妙就静下来了。
他们的生活里,充满了这种“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”的细节。春天,两人一起在园子里松土,伊万力气大,负责深挖;玛丽娜手巧,负责点种。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,话不多,偶尔抬头对看一眼,笑笑。夏天,玛丽娜会采很多香草,晾在窗台上,满屋子都是干燥温暖的植物气息。伊万则叮叮当当地修补栅栏、做点木工小玩意儿。秋天最忙,腌黄瓜、做果酱、储存过冬的土豆和洋葱,厨房里蒸汽腾腾,两人忙进忙出,身影在雾气里模糊又和谐。
表叔特别感慨一件事。有一年他生意不顺,赔了些钱,心情糟透了,又跑到白桦镇去。伊万什么也没问,只是吃完晚饭后,把他带到工具房,递给他一块纹理不错的木头和一把刻刀,说:“试试,手忙着,心里那些乱跑的东西,就追不上了。”表叔就在那昏黄的灯下,学着伊万的样子,笨手笨脚地刻了起来。刀划过木头的感觉,沙沙的,实实在在的。玛丽娜时不时进来,默默放下一杯热茶。那一晚,表叔说他没想出任何解决生意难题的办法,但奇怪的是,那股堵在胸口的慌劲儿,好像真被那沙沙的刻木声给带走了。
这大概就是“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”的核心吧。它不是一种激情澎湃的东西,而是一种在长久岁月里,用最朴素的行动沉淀下来的生活质地。是彼此习惯到骨子里的陪伴,是对手上正在做的事情的全神贯注,是把日子一天天过“实”了的那种能力。他们的世界很小,就是那个小镇,那个院子,那几个人。但他们的世界又很深,深到能稳稳地接住一个异国年轻人突然坠落的迷茫。
后来,表叔生意有了起色,去俄罗斯的次数少了。但他总说,每当自己又开始心浮气躁,追求那些快得抓不住的东西时,就会想起白桦镇的冬天,想起那间暖烘烘的木屋,想起伊万慢悠悠打磨木头的沙沙声,想起玛丽娜做的果酱在面包上融开的酸甜味儿。他会下意识地,在心里默念那几个字母: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。这像一句没有具体含义的咒语,提醒着他,生活或许还有另一种笨拙却牢固的过法。
如今,那对老夫妻应该更老了吧。不知道他们院子里的苹果树是不是还年年开花,窗台上的香草是不是依旧散发着干燥的香气。我想,他们大概还是那样,慢慢地吃饭,细细地喝茶,在四季里安静地忙碌。他们的生活,就像那条流过镇子边的无名小河,不喧嚣,也不停歇,只是稳稳地、温热地、绵长地流淌着。这种流淌本身,就是一种沉默而强大的力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