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翱裨炅艘煌砩匣棺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5:11:15 来源:原创内容

我和翱裨炅艘煌砣匣棺

那晚的风,吹得有点邪乎。不是呼呼地响,是那种贴着地皮打旋儿的呜咽,听得人心里头发毛。我加完班,从写字楼里出来,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,只有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,一会儿在前,一会儿在后,像个甩不掉的尾巴。我缩了缩脖子,心里嘀咕,这鬼天气,怕不是要下雨。

穿过那条熟悉的、白天挤满小摊的巷子时,我就觉着有点不对劲。巷子尽头那家从来早早打烊的老杂货铺,居然还亮着昏黄的灯。灯影里,好像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蹲在门口。走近了,才看清是个老头,正守着地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,用一块软布,一下一下,极慢地擦着。

“大爷,这么晚还不收摊啊?”我顺口问了句,脚步没停。

老头抬起头,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像干涸的河床。他没直接回答,反而把手里那东西往前送了送:“小伙子,瞧瞧?”

我这才看清,那不是什么旧家具,而是一口棺材。但又不是寻常棺材。它很小,像个精致的匣子,通体是某种深色的木头,被擦得幽光发亮。最奇的是棺材盖子上,用我看不懂的技法,镶嵌着一幅图:一只大鸟展开双翼,羽毛的纹理丝丝分明,仿佛要破木而出,直飞进夜色里去。鸟的下方,是细密的、波浪般的纹路,像云,又像海。

“这叫‘翱裨炅艘煌砣匣棺’。”老头的声音沙沙的,像风吹过落叶,“老一辈传下的手艺,现在没人做啦,也没人认得啦。”他说的那几个字很拗口,我一时没听清,只记住了“匣棺”这个关键词。棺材,不都是装人的么?这么小,这么精,装什么呢?我心里冒出个问号。

老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,手指轻轻拂过那只木鸟的翅膀。“这不是装‘人’的。早些年啊,人们心里头有些东西,太重,太乱,又舍不得扔,就请匠人打这么个小匣棺。把那些悔啊、怕啊、求不得又放不下的念头,写下来,或者找个信物,封进去。这叫‘葬心’,给那些纠缠不清的念头,找个地儿安葬。这鸟儿,是帮它飞走,这些云水纹,是送它一程。”

我听得一愣一愣的。葬心?这说法新鲜,又透着点古旧的浪漫。我蹲下身,借着光细看。那木头的质感温润,镶嵌的工艺巧夺天工,鸟儿的眼睛不知用什么点的,竟有种活生生的神采。我忽然想起我抽屉深处,那封没勇气寄出的信,那个无数次在脑海里排练却从未拨通的号码,还有白日里在公司受的窝囊气…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不也沉沉地压在心口么?

“现在的人,心里头东西更多了吧?”老头叹了口气,“可都堆着,沤着,谁也不舍得‘葬’。觉得那是自己的,好的坏的,全是宝贝。结果呢,走起路来,一步比一步沉。”他这话,像颗小石子,噗通一声掉进我心里那片沉闷的湖。

风似乎小了,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我和老头,就守着这口小小的“翱裨炅艘煌砣匣棺”,在昏黄的灯下,好像守着什么古老的秘密。我没问价钱,我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买卖的物件。老头也没说要卖,他只是擦拭,像是完成一种仪式。那一刻,我好像有点懂了。仪式感这东西,或许不是矫情。它是在心里划出一个空间,郑重地告诉过去:你就留在这儿吧,我可得继续往前走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我站起身,腿有些麻。我对老头点了点头,算是道别。他也没说话,只是手里的软布,依旧在那木鸟的翅膀上,循环往复地擦拭着,仿佛要擦亮一个通往过去的出口,又或者,是一个迎接未来的仪式。

走出巷子,风停了。夜空居然透出几颗星星。我深深吸了口气,感觉胸口那块堵了许久的地方,似乎松动了一点点。那口精巧的匣棺,那只欲飞的木鸟,还有老人对于“葬心”的话,像一枚钥匙,轻轻转动了一下。我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,脚步也轻快起来。有些东西,不一定非要扔掉或遗忘,或许,我们可以学着为它举行一场小小的、安静的葬礼,用一个庄重的仪式感,将它安放在记忆的某个角落。然后,转过身,才能更轻盈地,面对明天的太阳。

那晚之后,我再没在巷子里见过那个老头和那口“翱裨炅艘煌砣匣棺”。有时我会想,那是不是我一个疲惫至极的梦。但每当心里又被乱七八糟的思绪塞满时,我总会想起那只镶嵌在木头里的、沉默的飞鸟。它提醒我,或许,我也该给自己打造一个无形的“匣棺”了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