综色久久
综色久久
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？就是那种，说不清道不明的，像秋天午后阳光晒透了的旧棉布，带着点暖意，又带着点毛茸茸的陈旧感。我心里头，就常常盘着这么一种颜色，我管它叫“综色”。不是“棕色”，棕太直白了，像咖啡或者木板，一眼望到底。“综”字好，带着点经纬交错的意思，是揉合了许多东西才出来的那么一种颜色。
这种颜色，常常出现在记忆的褶皱里。比如老家那面被炊烟熏了不知多少年的土墙，雨水冲刷，日头曝晒，黑不是黑，黄不是黄，最后沉淀成一种安稳的、沉默的色调。它就那么静静地待着，看着院子里枣树一年年发芽、开花、结果，看着我从蹒跚学步到背着书包跑出它的视线。那颜色，是时间一层层刷上去的。
还有外婆那件穿了很久的罩衫。洗得发白了，领口袖边却磨出了一种柔软的、发亮的旧。那上面有厨房的油烟味，有阳光晒过院子的清冽，还有她身上永远淡淡的、让人安心的皂角气息。小时候我总爱把脸埋进去，那触感，那颜色，就是“久久”两个字最具体的模样——一种被漫长岁月打磨后，留下的温和与踏实。
现在的生活，颜色太鲜亮了。屏幕上的光，霓虹的闪烁，都是崭新的、跳跃的，好看是好看，但总觉得缺了点厚度，像一张漂亮的糖纸，轻轻一捻就哗啦作响。我们的眼睛，有时候是不是也需要一点“综色”来养一养呢？那种不刺眼、不争抢，只是默默存在着的底色。
我有时会特意去寻找这种颜色。黄昏时分，天空将暗未暗，远山呈现出一种青黛与灰褐交织的朦胧，这便是天地间的“综色”。老街转角，老式理发店的玻璃泛着斑驳的光，里面陈旧的皮椅、掉漆的柜子，都浸在这片光晕里，时间在这里仿佛走得很慢。甚至是一本经常翻动的旧书，书页边缘微微卷起，泛出象牙黄与浅褐交织的痕迹，那也是“综色”的一种。
你说它土气吗？或许有点。但它不浮躁。它身上有种沉静的力量。它告诉你，很多东西急不来，美好的质地、温润的光泽，都需要“久久”的功夫。就像一坛好酒，封存在角落里，任外面四季轮转，它只在自己的黑暗中慢慢酝酿，直到某一天启封，香气醇厚得能醉倒时光。
我们总在追逐新鲜和明艳，这当然没错。但心里头，或许该给“综色”留一块地方。那是我们来的地方，也是我们最终可能回归的某种心境。它不喧哗，却最能包容；它不惊艳，却最耐端详。它像是生活的底片，所有热烈的、飞扬的色彩，最终都可能在其中沉淀、交织，变成属于自己的、独一无二的故事。
下次当你觉得心浮气躁的时候，不妨看看窗外那棵老树的树干，或者手边一件用了很久的物件。看看那上面的颜色，那便是“久久”的痕迹，是时间留给我们的，最朴素也最深情的一首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