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清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老街转角十元暖意情缘
临清巷子深处藏着一座褪色的老戏台,青砖缝隙里探出几簇野草。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巷口,把石板路晒得发烫。卖糖人的老汉刚收摊,叁轮车轱辘压过青石板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
我就是在戏台后墙的拐角遇见阿婆的。她蹲在煤炉前扇风,铝锅里咕嘟咕嘟煮着茶叶蛋,香味飘过整条巷子。“十块钱叁个。”她头也不抬,用蒲扇指了指手写的价目牌。我摸出十元纸币,她却突然站起身,从棉袄内袋掏出个塑料包,层层打开是两张百元钞票。“这钱啊,能买六十个茶叶蛋哩。”她忽然笑起来,眼角的皱纹像揉皱的宣纸。
两百块钱的约定
叁十年前的临清巷还没有这么多电动车。阿婆那时候梳着两条长辫子,在纺织厂做工。每月发了工资,总要留两百块钱压在枕头底下——那是给家里买冬煤的款项。有个开拖拉机的年轻司机常来巷子送布料,总在她家门前熄火。“姑娘,讨碗水喝。”他每次都用生锈的搪瓷缸子接凉白开,却偷偷在窗台放两包桃酥。
直到那年秋天,司机突然塞给她一卷钞票。“我要去南方跑运输,这钱你留着。”她捏着那两百块钱追出巷口,拖拉机已经突突突地开远了。后来她才听说,司机把家里祖传的上海牌手表卖了。
巷子里的老街坊都记得,那个姑娘从此每天在戏台边摆摊卖茶叶蛋。有人问她等什么,她只说:“要还人家六十个茶叶蛋的钱呢。”煤炉子从烧蜂窝煤换成燃气灶,铝锅换过七八个,价格始终是十块钱叁个。有年冬天特别冷,她把炉火挑得旺旺的,对着空巷子喃喃:“天冷了,该喝碗热茶再走...”
如今老司机真的回来了,就住在巷尾的养老院。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,却总记得每天下午要来买茶叶蛋。“姑娘,赊账行不?等我跑完这趟活儿...”每次阿婆都认真收下他递来的树叶或石子,再包好叁个热乎乎的茶叶蛋塞进他手里。
养老院的护工悄悄告诉我,老人屋里珍藏的铁盒里,整整齐齐码着两百多颗泛黄的茶叶蛋。“他说要存够六十个,送给心上人当聘礼。”护工说着红了眼眶。而阿婆的抽屉里,那两张百元钞票用塑料布包了叁十多年,边角都磨出了毛边。
暮色渐浓时,我看见老人拄着拐杖走来。阿婆掀开锅盖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个人的身影。“今天有桂皮香的,”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轻,“特意多煮了会儿。”老人从口袋掏出手帕,小心展开几朵茉莉花:“路上摘的,香得很。”
巷子里的路灯次第亮起,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煤炉上的铝锅依然咕嘟作响,仿佛在说有些东西从来不会冷却。卖糖人的老汉推着车从旁边经过,车铃铛叮铃铃响了叁下——这是巷子里晚安的信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