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着奶水做着爱
滴着奶水做着爱
她低头，看见睡衣前襟晕开一小片湿痕，凉凉的，带着特有的甜腥气。孩子刚吃完奶睡下，胀痛感还没完全消退。丈夫的手从身后环过来，掌心温热，贴在她依旧柔软却有些松弛的小腹上。她身体微微一僵，那是一种本能的分裂——胸腔里还漾着哺育的柔情，而另一部分属于女人的知觉，却被这熟悉的触碰骤然唤醒。
“孩子睡了。”丈夫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气息喷在耳后。她没说话，任由他解开那排为了方便哺乳而设计的扣子。乳房沉甸甸地袒露出来，奶水竟不合时宜地渗出几滴，顺着弧线滑下。她有些窘迫，想伸手去擦。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，动作很轻，然后低下头，吻去了那滴温热的液体。
这个举动让她愣住了。不是情欲的挑逗，不像。那里面有一种……平静的接纳，甚至是一种好奇的品尝。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，他们刚在一起时，他也曾这样带着探索的虔诚，触碰她身体每一处陌生的疆域。如今这疆域经历了生育的拓荒，变得丰饶而疲惫，流淌着养育另一个生命的汁液。他竟然不躲。
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，慢慢松弛，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。快感是有的，但和以前不一样。以前是纯粹的、飞扬的、集中于一点的燃烧。现在，那感觉是弥散的，沉甸甸地铺在全身，混合着乳汁的湿润和轻微的胀痛，混合着对孩子是否醒来的隐约担忧，混合着对自己身材走样的一丝难为情。很复杂，像生活本身一样，不再有单一的滋味。
他的节奏很慢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。她能感觉到他在适应她身体的变化，也在适应自己新手父亲身份之外，重新作为丈夫的这个角色。他们之间，隔着孩子，隔着无数个睡眠不足的夜晚，隔着堆积如山的育儿琐事。此刻的肌肤相亲，像在努力划开一道口子，让彼此重新看见对方，不仅仅是“孩子他爸”和“孩子他妈”。
就在那阵熟悉的战栗即将攀上顶峰时，隔壁房间传来一声细微的哼唧。她的身体瞬间绷紧，所有感官都像被一根线扯着，拽向了声音的来处。丈夫也停了下来，屏息听着。几秒钟的静默，哼唧声没有扩大成啼哭，又渐渐平息下去。他们同时松了口气，在黑暗里对视，竟无声地笑了起来。这笑里有点无奈，有点滑稽，也有点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。
欲望的潮水退下去一些，但另一种更绵密的东西涌上来。他重新拥住她，这次没有动作，只是抱着。她的头靠在他肩窝，能闻到他皮肤上熟悉的、混了一点奶香的味道。奶水还在慢慢地、不受控制地渗出，弄湿了两人的皮肤，黏黏的。奇怪的是，她不再觉得难堪。这湿润，这甜腥气，成了此刻的一部分，成了他们共同生活、共同创造了一个新生命的最直接的证据。它不纯粹，甚至有点狼狈，但无比真实。
这大概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吧。她想。没有什么可以完全分割开。母亲的身份和女人的欲望，哺育的辛劳和伴侣的温存，疲惫不堪和深爱彼此，全都搅在一起，像一锅熬得浓稠的汤。你分不清哪一口是甜，哪一口是咸，但你知道，你需要它，这就是你全部的日子。
夜很深了。她轻轻挪动，想去拿一块毛巾。他按住她，自己起身，走到浴室，拧了一把热毛巾回来。温度恰到好处。他替她擦拭胸口，动作笨拙而认真，像完成一件重要的事。然后他躺下，从背后紧紧搂住她。她的手，下意识地搭在自己依旧湿润的乳房上，另一只手，向后摸索着，握住了他环在她腰间的胳膊。
呼吸渐渐均匀。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，她模糊地想，明天孩子会早早饿醒，需要喂奶。而身边的这个男人，或许也需要一杯她顺手冲好的咖啡。日子会继续，循环往复。但今夜这混杂着奶水气味的亲密，像一道浅浅的烙印，让她知道，有些东西，一直都在。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，更沉实，更具体地，融进了彼此的生命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