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城小粉灯一条街,霓虹小巷夜未眠
霓虹灯管在夜色里滋滋作响,把整条巷子染成暧昧的粉色。我站在双城小粉灯一条街的入口,空气里飘着廉价香水和烤串调料混杂的气味。
巷子窄得只容两人并肩,斑驳的墙面上贴满褪色的招贴画。某个发廊门口挂着七彩旋转灯,穿豹纹裙的女人倚着门框磕瓜子,瓜子皮轻飘飘落在积水洼里。二楼晾衣绳突然抖开,水珠簌簌滴在遮雨棚上,像谁在轻轻敲着摩斯密码。
巷子深处的炭火
再往里走竟藏着家烧烤摊,老板的铝制托盘里躺着焦香的鸡软骨。我要了把肉筋,看他用破蒲扇扇动炭火,火星子溅起来又熄灭。“这条街啊,白天睡觉晚上醒。”他忽然开口,铁签子戳了戳霓虹招牌投在地上的粉红光斑。
有个穿校服的男孩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炒面,油渍渗进数学练习册的封皮。他抬头望了望某栋楼亮着粉色灯牌的窗户,又把头埋得更低。炒面摊主往铁锅里磕鸡蛋,刺啦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。
二楼窗台突然传来越剧唱腔,老式收音机信号断断续续。穿真丝睡袍的女人探出身子收文胸,哼唱声像浸过梅子酒。对面网吧走出几个染发的年轻人,他们朝窗口吹口哨,唱戏声戛然而止,窗帘拉出清脆的响动。
裁缝铺的卷帘门只拉起半截,老师傅在灯下踩缝纫机。针脚穿过蕾丝布料时,他透过老花镜看我:“二十年前这里还是服装批发市场。”机梭声里,粉色霓虹在他镜片上淌成河流。
午夜十二点的转折
接近子夜时下起毛毛雨,霓虹灯在积水里碎成星星。便利店门口出现抱吉他的年轻人,他唱的是九十年代的粤语情歌。穿高跟鞋的女人驻足听了会儿,往琴盒扔硬币时,耳坠闪得像泪滴。
烤鱿鱼摊的推车突然熄火,摊主嘟囔着拍打发电机。整条街的灯光跟着抽搐两下,某个瞬间,我看见褪色的“服装城”叁个字从粉色涂料下浮现出来。等灯光恢复,穿旗袍的阿姨正收掉最后一件模特道具,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磕在铁门上,发出寂寞的脆响。
凌晨两点,清洁工开始冲洗街道。高压水枪把胭脂色冲进排水沟,露出原本青灰色的水泥地。24小时药店还亮着灯,值班药师在柜台后打哈欠,玻璃柜里的安神补脑液泛着琥珀光。
我转身离开时,听见晚班公交碾过减速带的闷响。站牌旁有对男女在告别,女孩的粉色卫衣被风吹得鼓胀,像即将升起的热气球。
回头再看双城小粉灯一条街,那些霓虹仿佛集体暗了半度。明天黄昏,它们又会准时亮起,而此刻有只黑猫跃上屋檐,把月色踩成细碎的银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