涿州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涿州站旁胡同旧事
涿州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
那天下着毛毛雨,我撑着伞从涿州站新候车厅出来,一拐弯就撞见了这条巷子。青砖墙缝里钻出几丛狗尾巴草,雨水顺着瓦檐往下滴答,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。巷口修自行车的大爷正不紧不慢地收拾工具,车摊前摆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,里头半缸雨水飘着两片梧桐叶。
“这条老巷子啊,比车站岁数都大。”大爷头也没抬,手里的扳手拧着车轴,“早年间拉黄包车的、卖大碗茶的都在这儿歇脚,现在嘛...”他朝巷子深处努努嘴。顺着望去,巷子窄得刚够叁轮车通过,两侧院墙斑驳,偶尔有自行车铃叮铃铃擦身而过。
再往里走,空气里飘着股炝锅的香气。有个大嫂正端着搪瓷盆在门口择豆角,看见生人也不拘谨:“找人的?”听说我只是随便转转,她反倒来了兴致,指着墙根下的磨盘说:“这老物件打从我嫁过来就在这儿,孩子们当板凳坐,夏天坐着乘凉可美了。”
巷子中段有家剃头铺子,红漆木门虚掩着。从门缝能瞧见老师傅拿着推子给客人理发,墙上的镜子都泛黄了。老师傅手上的推子嗡嗡响着,嘴也没闲着:“现在年轻人都去商场里的发廊,就我们这些老主顾还认这儿。”客人闭着眼睛接话:“你这手艺叁十年没变过样,踏实。”
我突然想起什么,扭头问刚才那位大嫂:“听说这儿要拆迁?”她手里的豆角顿了顿:“传了五六年啦!头两年街坊们还当真,后来发现雷声大雨点小。”她弯腰把豆角倒进盆里,“其实真拆了也挺好,这老房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。就是...”她没往下说,目光落在院里的石榴树上。
巷子尽头是间锁着门的杂货铺,橱窗里还摆着九十年代的那种铁皮糖果盒。隔壁院墙里探出棵老槐树,树荫底下摆着几把马扎。想必傍晚时分,这儿该有不少老人摇着蒲扇聊天吧。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西边的云层里透出些夕阳的余晖。
往回走时又经过剃头铺,老师傅正在扫地。看见我便招呼:“这就走啊?下回要是还来,记得周一我休息。”我应了一声,他突然又说:“其实我们这条涿州站旁胡同,地图上都没标名字。街坊们都管它叫‘车站后身’,比那些新起的名字听着顺耳。”
走到巷口,修车摊已经收了,只剩那个搪瓷缸还摆在原处。车站广场的霓虹灯渐次亮起,把巷口的青砖染上一层朦胧的光。这条涿州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,静静地卧在车站身后,听着南来北往的列车轰鸣,却始终保持着属于自己的步调。
我收起伞钻进出租车,师傅问去哪儿。回头又看了眼巷子,那些斑驳的砖墙、滴水的屋檐、闲话的邻里,在暮色里渐渐模糊成一片温润的剪影。这条不起眼的小巷,装着的何止是几代人的柴米油盐,更是这座小城独有的脉动与体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