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剧《靛蓝色的心情》
日剧《靛蓝色的心情》
说起来，那阵子真是无意间点开这部剧的。片名就有点特别，靛蓝色，不是那种明亮的蓝，更像是黄昏将尽、夜色初染时，天边剩下的一抹沉郁。心情呢，又是这么私密的东西。两者凑在一起，还没看，就仿佛闻到了旧纸张、旧时光，还有某种压抑着、却又快要满溢出来的气息。
故事其实不复杂，讲的是一位叫木岛理生的作家，和他那位身兼编辑与“助手”的城户士郎。背景大概是上世纪的日本文坛吧，空气里飘着香烟和墨水的味道。木岛有才华，但好像被什么困住了，写不出东西；城户呢，务实，甚至有点俗气，为了生计和前途奔波。这么两个人，怎么看都不该有深交。可偏偏，城户被派去“照顾”或者说“催稿”于木岛，这一照顾，就照顾进了彼此生活最皱褶、最不堪的角落里。
你看着他们相处，起初全是尴尬和算计。一个在封闭的公寓里，用酒精和孤傲编织茧房；另一个提着食物和稿件，一次次不情愿地敲门。但改变，往往就发生在最日常的瞬间。可能是一顿沉默的晚餐后，可能是一次对于小说情节的争执，也可能只是某个疲惫的午后，两人共享的寂静。那种情感张力，不是突然爆炸的，而像墨滴入清水，缓缓地、不可抗拒地晕染开。你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，他们自己也知道，但谁都不说破。那种欲言又止，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挠人心肝。
这部剧最厉害的地方，就是把这种暧昧与挣扎拍得无比真实。镜头常常很近，近到你能看见木岛睫毛的颤动，看见城户喉结的滚动。他们的对话有时很简短，中间留着长长的空白，但那空白里全是戏。你会忍不住想，木岛对城户的依赖，究竟是灵感枯竭作家的抓住浮木，还是别的什么？城户对木岛的迁就和付出，是出于职业责任，还是早已逾越了界线？剧里没有给出简单的答案，它只是把那份混沌的、靛蓝色调的情感，摊开给你看。
当然，绕不开的还有创作与欲望的纠缠。木岛的写作瓶颈，似乎只有通过城户这个“缪斯”，才能找到突破口。而城户呢，他在木岛的世界里，看到了自己平庸生活中从未有过的炽热与真实。这种关系危险又迷人，他们彼此消耗，又彼此滋养。有一场戏我印象很深，木岛终于写出新作，那文字赤裸滚烫，分明是他们之间关系的映照。城户读着稿子，手在抖，那表情复杂极了，有震惊，有羞耻，或许还有一丝被“书写”了的奇异满足。创作成了他们最私密的交流，也成了最公开的隐秘。
看着看着，你会觉得，“靛蓝色的心情”这个形容真是精准。那不是非黑即白的爱情，它混杂了欣赏、利用、孤独、欲望、怯懦，还有深不见底的怜惜。像深海的暗流，表面平静，底下却汹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。它不给你畅快的甜，只给你回味的涩，和一种淡淡的、挥之不去的忧伤。看完之后好几天，那抹靛蓝色，好像还留在视网膜的某处，提醒着你，人世间有些感情，就是这样说不清、道不明，却又沉重无比地存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