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连浩特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边城300元的情缘故事
车站前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,我裹紧外套盯着那张皱巴巴的叁百元钞票。这是阿丽上周塞进我口袋的,她说边境口岸的汇率又跌了,这点钱刚好够买条俄罗斯丝巾。
二连浩特的风总是带着异国的味道,蒙古的羊肉膻味混着俄罗斯香水的浓郁。我常坐在国门景区的栏杆上,看那些举着手机直播的男人们对着镜头喊"老铁们看啊,对面就是扎门乌德"。他们衣领上别着翻译器,口袋里装着避孕套,像是随时准备进行一场跨国交易。
国门那边的声音
阿丽在免税商城当售货员,她会用蒙古语说"便宜",用俄语说"漂亮"。那天她拉着我蹲在货架后面,指着个买伏特加的俄罗斯商人说:"你看他手表,能顶我叁年工资。"她的睫毛在货架缝隙透来的光里扑闪着,让我想起小时候养的鸽子。
隔壁旅行社的小张总说边境爱情像塑料袋里的啤酒,晃一晃就炸开了。他上个月娶了个蒙古姑娘,婚礼上新娘的银帽子差点被风吹跑。现在他每天要接二十个跨国婚姻咨询电话,手机壳里还塞着离婚证复印件。
阿丽住在白楼区那种月租叁百的筒子楼,楼梯扶手锈得挂衣服。有次我去找她,看见她在窗台上种格桑花,花盆是捡来的苏联奶粉罐。她说这些花种子是从蒙古卡车司机那儿换的,用了两包云烟。
夜市霓虹闪烁时
夜市亮灯后,叁百块能买叁串蒙古烤肉加两瓶啤酒。阿丽总把肉串上的肥肉剔给我,自己啃着钎子尖说:"你该去深圳找我表姐,她厂里缺会计。"烤架上的油烟升起来,把她的脸模糊成毛玻璃后的月亮。
报关行的老陈每晚都来喝两杯,他女儿在莫斯科读大学。有回他醉醺醺地拍着我肩膀说:"年轻人,在这地方谈感情不如去算汇率。"说完从兜里掏出叁张不同颜色的边境通行证,像扑克牌似的摊在油腻的塑料桌上。
我知道阿丽抽屉里藏着圣彼得堡的艺术学院招生简章,彩页边角都被摸得发白。她不说我也明白,就像我从不问她为什么总盯着国门顶上的时钟。那座钟的时针在北京时间和乌兰巴托时间之间来回跳,像我们始终对不上的心跳。
昨夜暴雨冲垮了临时市场的棚子,今天满地都是湿透的纸箱。阿丽穿着雨靴在积水里捡漂流的中文课本,我蹲在旁边捞起本俄语词典。水面上漂着辣椒酱的红色油花,把书页上的字母晕染得像血丝。
她把湿书摊在台阶上晾晒,突然说蒙古草原的蒲公英这时节该飞絮了。那些带着绒毛的种子会飘过国境线,落在哪片土壤都能生根。我抬头看海关大楼飘着的红旗,忽然觉得叁百块或许真能买张车票,至少能坐到集宁。
货运列车的汽笛从铁路口岸传来,惊飞了广场上的灰鸽。阿丽把晒干的书本塞进我的背包,拉链声音清脆得像咬碎冰糖。远处有个俄罗斯商人在兜售望远镜,镀金的外壳在夕阳下闪着虚幻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