汨罗江畔两百元的邂逅,相近的江边偶遇两百元情缘
江风带着水腥气扑面而来,我蹲在汨罗江边的石阶上,看着浑浊的江水打了个旋儿继续往前淌。岸边的芦苇丛沙沙作响,几艘破旧的渔船系在歪脖子柳树下,随着波浪轻轻摇晃。
就在上周叁傍晚,我在这段江岸散步时,遇见个蹲在路边抽闷烟的老汉。他脚边摆着个竹篓,里头十来条鲫鱼扑腾着甩出水花。“最后两条,凑个整两百块都拿走。”他吐着烟圈说,“闺女明天的学费还差这点。”我本来已经走过去了,听见这话又折返回来。
竹篓里的心事
掏钱时我瞥见他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,袖口磨得发毛。他数钱的手指头有点抖,最后把皱巴巴的钞票揣进内兜时,还特意按了两下。我拎着鱼准备走,他突然说:“年轻人,给你讲个事。”
他说这江边每天都有像他这样讨生活的人。前些年有个唱花鼓戏的妇人,每逢初一月半就来江神庙前唱段《刘海砍樵》,听完往她搪瓷缸里丢钱的从来不多,直到有个跑船的男人每次都给两百。后来妇人不再唱戏了,有人看见她和跑船的一起在镇上开了家小卖部。
“这汨罗江畔两百元的邂逅啊,”老汉把烟头碾灭,“有时候是鱼钱,有时候是戏钱,说到底都是个念想。”
我站在江堤上愣神,手里的塑料袋簌簌作响,两条鲫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这江边偶遇两百元情缘的故事,听着像老旧收音机里咿呀的戏文,却让夕照里的江面突然多了几分温度。
江水流过的痕迹
后来我常绕到这段江岸走走。卖螺蛳的婆婆固定在西头榕树下,修渔网的老伯总在废弃的码头边。有次看见个姑娘往卖栀子花的老太太筐里放了张钞票,白花瓣在她辫梢上颤悠悠的。等我走近,老太太正捏着那张红票子抹眼角——姑娘多给了八十,说是补上前天少找的零头。
江边这些零碎交易里,偶尔会漾开出人意料的涟漪。就像那两条鲫鱼,当晚被我送去给了隔壁总咳嗽的独居老人。老人后来硬塞给我一罐自己腌的洋姜,而我在某个加班的深夜就着它扒完了凉透的盒饭。
现在我又站在这江风里,看着远处新来的年轻人在拍婚纱照。新娘的头纱被风吹得像鼓满的帆,摄影师指挥他们往芦苇深处走。或许很多年后,他们也会记得这个在汨罗江畔定格瞬间的下午,就像我记得那个卖鱼老汉的故事。
江水还是这么不紧不慢地流着,带走一些东西,也留下些什么。两百块在这年头实在不算什么大数目,可有时候,它刚好能成全某个傍晚的善意,或者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