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仙踪老狼欢迎您贰佰
林仙踪老狼欢迎您贰佰
你听过“林仙踪”这地方吗？不是地图上能找到的，倒像是老辈人嘴里念叨的一个旧梦。村里上了年纪的人，偶尔在夕阳下摇着蒲扇，会眯着眼说起，从前呐，山那头的林子可不一样，走进去，树叶子哗哗响，都像在跟你打招呼。他们说，林子里住着位“老狼”，不是真狼，是个守林人，姓郎，脾气怪，可那林子被他护得跟自家后院似的，有灵性。
我第一次听说“老狼”，是从打柴摔伤了腿的二舅公那儿。他吧嗒着旱烟：“那老家伙，倔得像块石头。你问他路，他未必好好指；可你要是在林子里迷了方向，慌了神，他不知从哪棵老树后头就转出来了，闷声不响，领你走到大路牙子上。”二舅公眼里有点光，“他总说，‘进了这林子，就是客。我这把老骨头，就是给客指个道的’。”这话，村里不少人都听过。“老狼欢迎您”，这词儿不知怎么传开的，听着有点别扭，又透着股实诚的热乎劲儿。
后来日子快了，哗啦啦像流水。年轻人往外走，林子好像也静了，渐渐成了远处一抹朦胧的绿影子。“老狼”和“林仙踪”，都快成了故事里的词儿。直到前两年，村里想弄点什么，有人提起这片老林子，说搞搞旅游吧。这一动，可不得了。
林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兽道，被推成宽展的水泥路；老树边上，立起了五颜六色的指示牌，写着些夸张的“仙境打卡点”。最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，是村口立了块大石头，用红漆描了字，正是“林仙踪老狼欢迎您”，旁边还硬生生刻了个“贰佰”，说是纪念什么第二百个项目启动。字是工整了，可那股子味儿，全变了。它像个生硬的广告，冷冰冰的，再也听不到老狼那句闷声闷气却踏实的“就是给客指个道的”话音了。
我去年回去，特意进了趟林子。路是好走了，到处是拍照的人，吵吵嚷嚷的。我试着往边上人少的地方钻了钻，想找找二舅公说的那种“灵性”。在一处僻静的坡下，我发现了一小片没怎么动过的老林子，地上的苔藓很厚，空气也凉丝丝的。忽然就看到，一棵大榉树的树干上，有道很深的旧爪痕，旁边还有个模糊的刻痕，像个歪扭的箭头。我心里一动，这会不会是以前老狼留下的？给那些真正需要指引的人看的？
这大概就是所谓“贰佰”背后的东西吧。它不仅仅是个数字，更像一个提醒。我们总急着给东西标上价码，排上序号，却常常忘了它最初是怎么来的。老狼欢迎的，或许不是这二百个热闹的项目，而是每一个愿意静静走进来，听听风声，看看树影的“客”。他指的道，恐怕也不是最快到达下个景点的路，而是让人在这片绿色里，找到心安的方向。
离开时，我又路过村口那块大石头。夕阳照在“贰佰”两个字上，红漆有些刺眼。我在想，如果老狼看见这块石头，会是什么表情？大概会皱紧眉头，哼一声，然后转身，慢慢走回他的林子深处去吧。那片真正的林仙踪，也许一直都在，就藏在那些未被编号的、安静的角落里，等着有人需要时，才会悄然显出一条小径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