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出差老丈母娘来送钥匙
妻子出差老丈母娘来送钥匙
客厅的时钟刚过晚上七点，我正盯着冰箱里那点存货发愁，盘算着是点外卖还是煮碗面对付一口。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，“叮咚”一声，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。我心里还嘀咕，这个点，快递早该下班了。
透过猫眼一看，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门外站着的，是我那老丈母娘。她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，肩上还挎着她那个用了好些年的小包，正微微喘着气。我赶紧拉开门，一股初秋夜晚的凉气跟着涌了进来。“妈？您怎么来了？快进来快进来。” 我侧身让开，心里头那点对于晚饭的纠结，瞬间被更大的疑惑取代了。
“哎，没打扰你吧？” 老太太一边换鞋，一边就开口了，“小敏（我妻子）不是出差了嘛。她早上走得急，到了机场才想起来，家里那把备用钥匙，她给带走了！你说这丫头，毛手毛脚的。” 她说着，从那个布口袋里摸索起来。我这才明白，原来是来送钥匙的。妻子确实提过，家里大门钥匙就剩我手里这一把，万一我哪天也忘了带，可就麻烦了。没想到，这事儿老太太给惦记上了。
“就为送把钥匙，您还专门跑一趟？这大晚上的，多不安全。您打个电话，我过去拿不就行了嘛。” 我接过那把带着体温、用毛线编的小钥匙扣拴着的钥匙，心里头有点过意不去。老丈母娘住的老小区，离我这可有七八站地铁呢。
“我反正也闲着，就当散散步了。” 她摆摆手，轻描淡写，目光却在客厅里扫了一圈。茶几上摆着我没来得及收的泡面碗，沙发上摊着两件外套，地板上……呃，确实有点凌乱。我脸上有点发烫，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。
“你还没吃饭吧？” 老太太没再评论我的“战况”，注意力转向了那个布袋子，“我就猜到你准是凑合。正好，我下午包了点饺子，白菜猪肉馅的，给你带了些生的，冻你冰箱里，自己饿了煮几个，方便。” 她边说边往厨房走，熟门熟路地拉开冷冻柜，把那几盒码得整整齐齐的饺子放进去。那动作，利索得很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，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好像自从结婚后，我和老丈母娘之间，总是隔着妻子这座“桥梁”。直接的交道，无非是年节吃饭，问候身体，客气，但也带着点距离。像今天这样，她因为我妻子一个疏忽，不声不响地穿梭半个城市，就为落实一把小小的备用钥匙，再顺道给我这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女婿塞上一口家里的吃食，还是头一回。
“妈，您……您吃了没？要不，我这就煮点饺子，您也吃点？” 我挠挠头，发出邀请。
“我吃过了，吃过了。” 她放好东西，洗了手，在围裙上擦着，走回客厅，“你忙你的，我坐会儿就走，不耽误你事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她却没立刻坐下，又走到阳台，把我晾得歪七扭八的衣服重新抖开、挂好。那一刻，屋里很安静。只有她抖开衣服的“噗噗”声，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。我心里某个地方，好像也被那“噗噗”声，轻轻地抖了一下，变得舒展而平整。这把钥匙送来的，哪里只是一件金属物品，分明是一种沉甸甸的、不宣于口的牵挂。它把“家”这个概念，悄悄地从我和妻子的小单元，延伸到了更远、更踏实的地方。
“行了，我看你也挺好。” 老太太忙活完，终于坐下来，喝了半杯我递上的温水，“钥匙收好，饺子记得吃。我走啦。”
我坚持要送她到地铁站。初秋的夜风凉丝丝的，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一路上，她只是絮絮地说着，妻子小时候也丢叁落四，说我工作别太累，楼下菜市场哪个摊子的蔬菜新鲜。我嗯嗯地应着，心里却像被那盒饺子给煨着了，暖乎乎的。
送她进了地铁闸机口，看着她花白的头发消失在扶梯下端，我才慢慢往回走。手插在口袋里，摸到那把钥匙，边缘被磨得光滑。我忽然觉得，这大概就是家庭联结最朴素的形态吧。没有惊天动地，甚至常常被忽略在柴米油盐的角落。它可能是一次突如其来的送钥匙，是一盒顺手捎来的饺子，是几句颠来倒去的唠叨。它总是在某个你未曾留意的时刻，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，确认你的存在，打捞你的生活，让你知道，你不是一座孤岛。
回到家，屋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有人来过的生气。我看着整洁了些的沙发和阳台，决定不点外卖了。我打开冰箱，取出那盒饺子。水在锅里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泡，热气升腾起来，模糊了玻璃窗。窗外，是这个城市万千的灯火，而我这扇窗里的光，因为一把送来的钥匙，和一份冻好的牵挂，好像也变得和其中某一盏，悄悄地呼应上了。这种呼应，就叫亲情支撑，它让日子再忙乱，也有了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