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北耍女娃,淮北游女童
淮河以北的平原上,麦浪翻滚的时节,总能看到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在田埂上疯跑。她们的笑声像刚出土的知了壳,脆生生的,带着泥土的清香。
记得去年收麦子,邻居家五岁的妞妞非要跟着下地。她娘给她系上红头绳,小姑娘就举着比自己还高的耙子,有模有样地跟在收割机后头拾麦穗。晒得黝黑的小脸上,汗珠子顺着腮帮子往下淌,倒像撒了金粉的糖人儿。
田埂上的游戏
这些淮北耍女娃的花样可多了。用麦秆编手环算是基本功,手巧的能编出蜻蜓、蚂蚱。男娃子喜欢摔泥炮,女娃们更爱玩“跳房子”,用瓦片在打谷场上画格子,单腿跳起来像小麻雀啄米。有时候玩疯了,鞋底都能磨出洞来,回家免不了挨顿数落。
现在的淮北游女童倒是少见这样的光景了。上次看见个小姑娘坐在电动叁轮上,捧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,手指划得飞快。她奶奶在旁边嘀咕:“俺像她这么大时,正跟着你太奶奶学剪窗花呢。”
这话让我想起老辈人说的“淮北耍女娃”的讲究。小姑娘七八岁就要学纳鞋底,针脚密不密,能看出将来是不是巧媳妇。现在谁还管这个?商场里童鞋琳琅满目,粉色的运动鞋带荧光条,比我们当年穿的手工布鞋威风多了。
河滩边的夏天
淮河支流的浅滩,曾经是女娃们的天然游乐场。褪了裤管蹚水,搬开石头摸螃蟹,被夹了手指也不哭,反而咯咯笑。有个扎冲天辫的小丫头最机灵,总能找到藏在水草里的河蚌,她说要看蚌壳里的彩虹。这种淮北游女童的野趣,现在怕是要成老黄历喽。
去年暑假回老家,看见几个城里来的小姑娘,穿着防晒衣,戴着宽檐帽,在大人看护下小心翼翼踩水。她们妈妈手里拿着消毒湿巾,孩子刚碰到淤泥就赶紧给擦手。想起我们当年浑身上下糊满泥巴的样子,忍不住摇头——这算哪门子耍水呢?
不过转念想想,时代到底不同了。现在的淮北耍女娃,周末要去少年宫学舞蹈、练钢琴。她们手指在黑白键上飞舞的模样,确实比我们掏鸟窝的架势文雅得多。只是不知道多年以后,她们回忆童年时,会不会想起蝉鸣声里的麦田?
前些天路过新建的市民公园,看见个穿汉服的小女孩在放风筝。她爹举着手机追着拍,风筝是印着卡通图案的尼龙布,和我们用旧报纸糊的完全两样。但那根线攥在孩子手里的样子,倒和二十年前没什么不同。
或许每个时代的淮北游女童,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认识这片土地。田埂变成塑胶跑道,麦秆换作乐高积木,但那份属于孩子的快乐,总会在新的土壤里生根发芽。就像河岸边的芦苇,年年岁岁看似相似,其实早换了新苗。
暮色四合时,广场上又响起熟悉的广场舞曲。几个梳羊角辫的小丫头混在大人堆里扭得起劲,动作虽不标准,那股子欢实劲儿,倒让我想起多年前在晒谷场跳皮筋的邻家妹妹。她如今在省城当幼儿园老师,朋友圈里常发带着孩子们做农耕体验的照片。
看来有些东西,终究会换种方式传承下去。就像淮河水,看似日夜东流,其实水汽早化作云雨,重新落在这片土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