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伦贝尔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草原小径150的浪漫
月光下的硬币
呼伦贝尔这叁个字,很多人脑子里蹦出来的,准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,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种。可我的故事,偏偏不发生在辽阔的草原上,而是藏在那座小城一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。那巷子窄得呀,两个人并排走都得侧着点身子,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油光水滑。我就是在那里,遇见了阿木尔,还有他那份沉甸甸的、标价一百五十块的爱情。
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不久,被派到那边做个短期项目,人生地不熟的。晚上闲得发慌,就爱去那些小巷子里瞎转悠。有一天,巷子深处传来一阵马头琴声,呜呜咽咽的,听着心里怪柔软的。我循着声音走过去,看见一个小院儿,门口挂了个不起眼的小木牌,上面用蒙汉两种文字写着:“皮画,150元”。
推门进去,里头是个小工作室,墙上挂满了皮画。一个穿着旧蒙古袍的年轻人正埋头给一块皮子上色,他就是阿木尔。我原本只是想随便看看,却被一幅画钉住了脚步。那画的不是万马奔腾,也不是草原落日,就是这条小巷子——月光把青石板照得发亮,一个背影模糊的姑娘正朝巷口走去。不知怎么,我看着那画,心里头突然空了一下。
“这幅……也是一百五吗?”我指着画问。阿木尔抬起头,眼睛亮了一下,又暗下去:“嗯,都是一百五。”他的汉语带着很重的蒙古腔,说得有点慢。我这才注意到,屋里所有的皮画,不管大小、不管构图多复杂,标价统统是一百五十块。这可真是怪事,别的店家都是按尺寸、工艺来定价的。
后来我成了他那儿的常客,断断续续买了好几幅画。熟了以后,我才敢问他这个定价的奥秘。阿木尔手里打磨着一块皮子,头也没抬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以前有个姑娘,她说我的画值一百五。那就,一直一百五吧。”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平淡淡的,但我听着,总觉得里头藏着一片海。
我从街坊零碎的闲聊里,慢慢拼凑出了故事的轮廓。那姑娘是来支教的老师,在小巷另一头的学校教书。她和阿木尔好了整整叁年,最喜欢在月光下散步,就是画里那条路。后来支教期满,家里催她回去,听说给安排了更好的前程。临走前,她买了阿木尔一幅画,硬塞给他一百五十块钱,说这画就值这个价,让他别贱卖了自个儿的手艺。
自那以后,阿木尔的画就再没变过价钱。有人说他傻,那么大一幅精心制作的皮画,材料成本都不止这个数。可他就这么守着他的小屋,守着他一百五十块的爱情。我忽然明白了,这哪是定价啊,这分明是他给自己立的碑。
我的项目结束时,又去了一次他的小屋。我指着墙角一幅新画,那上面画着一条延伸向远方的草原小径,路上有深深的车辙印。“这幅,也叫《草原小径150的浪漫》吗?”他愣了一下,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你知道了啊。”是啊,我知道了,这条小径通不到他想等的人身边,却成了他心里最浪漫的风景。
离开呼伦贝尔那天,我又特意走了那条小巷。阳光斜斜地照在青石板上,跟画里的月光是两种味道。我忽然觉得,这呼伦贝尔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其实比草原上那些宏大的传说更戳人心窝子。它没那么耀眼,却像一枚被摩挲得温热的旧硬币,稳稳地沉在岁月的河底。
如今我还常常想起阿木尔,想起他那个雷打不动的价钱。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升值、讲究利益最大化的世界里,他偏偏用自己的方式,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定了个永恒的价签。你说他亏了吗?我倒觉得,他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富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