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齿齿齿齿6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1:09:06 来源:原创内容

老师那盏未熄灭的灯

老陈的办公桌在教室后头,紧挨着窗户。放学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把他桌上那摞作业本照得一半金黄,一半灰暗。他总坐在那片光影里,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,手里的红笔“沙沙”地响。那声音,成了我们班放学后独有的背景音。有同学蹑手手蹑脚去问问题,他先“嗯”一声,慢悠悠摘下眼镜,用衣角擦擦,再抬起头,眼里总带着点刚从字句里跋涉出来的、温和的迷茫。

那时我们觉得他有点“迂”。都什么年代了,还非要我们把作文工工整整抄在稿纸上,错一个字,整段重来。为这个,我没少在背后嘀咕。直到有一次,我的作文被他留下,他指着一段说:“这里,心里想的是‘翻江倒海’,写出来怎么就剩个‘很难过’了?字是脸的,你得把它打扮精神了,它才替你说话。”他边说,边在稿纸空白处,一笔一划写下“翻江倒海”四个字。那字,力透纸背。

后来我才咂摸出点味道。他那不是“迂”,是一种老派的教学匠心。这匠心不在什么轰轰烈烈的大方法里,就藏在这些看似笨拙的坚持里。他相信手写与思考之间有温度的联系,相信一笔一划的功夫能磨平心里的毛躁。这种匠心,如今是稀罕物了。快节奏的时代,什么都求个“秒懂”、“速成”,还有多少人愿意陪着你,去等一个方块字在田字格里慢慢站稳呢?

高二那年,我参加一个比赛,惨败。自信心摔得七零八碎,觉得所有努力都是个笑话。那段时间,我躲着所有人,包括老陈。他却在一个放学后,把我叫住,没提比赛,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旧笔记本,纸页都黄了。“看看,”他翻到一页,上面贴着张褪色的剪报,是他年轻时一篇被退稿的文章,“瞧,我也当过‘笑话’。”

他笑了笑,脸上的皱纹堆起来。“后来我明白了,成长轨迹啊,它就不是条直线。它像老树的年轮,得一圈圈地长,有宽有窄。宽的那圈,是顺风顺水;窄的那圈,可能就是碰了壁,受了挫。可你看,没有这窄的一圈,下一圈怎么往外扩呢?”他合上本子,轻轻拍了拍,“你的路,还长着呢。”

那一刻,教室里安静极了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忽然觉得,他教的从来不只是课本上的之乎者也。他是在用他自己这个人,告诉我们怎么看待“失败”这个字眼。他不给空泛的安慰,而是给你看他的“年轮”,让你明白,沟壑本身,就是路的一部分。这种生命影响,比任何高分都来得沉重,也来得持久。

去年同学聚会,说起老陈,他退休了,可听说还常被学校请回去给年轻教师讲讲什么。我们这帮当年被他罚抄过课文、被他留堂训过话的“皮猴子”,如今散在各行各业,聊起他,竟都能说出一两件小事。有人说,是那次跑八百米摔倒了,老陈吼着“爬起来走也得走完”;有人说,是高考前夜,他发来短信,就四个字:“记得吃早饭。”

你看,好的老师,大概就是这样。他们不会在你人生的屏幕上打出华丽的字幕,却像一颗稳稳的铆钉,把你的一段时光,甚至是一部分人格,牢牢地固定在那里。当你往后走,遇到风浪,心里会不自觉地响起他当年某一句平淡的话,那话便成了压舱石。

夜色渐浓,我仿佛又看见那间空教室,那扇窗,那盏总是亮到很晚的灯。老陈或许已经离开了那张桌子,但那盏灯,好像从未熄灭。它亮在所有被他照拂过的“年轮”里,成了我们各自前行路上,一抹不必回头也知道在那里的、温和的光。这光,关乎规矩,关乎韧性,更关乎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,最朴素的点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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