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么公与媳妇3》如如
《么公与媳妇3》如如
村子西头的老槐树下,最近可是热闹得很。大家伙儿凑在一块儿,嘴里念叨的,多半是“如如”这个名字。这可不是什么新来的姑娘,是么公家那个叁媳妇。提起她,村里人那神色,就跟尝了口刚腌好的梅子似的,又酸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。
要说么公,那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老木匠,手巧,脾气更倔。他那双手刨出的木板,光滑得能照出人影儿。前头两个儿子成了家,分开过了,就剩这小儿子,娶了如如,还跟他老两口住一个院里。这日子,那能不磕碰么?
如如刚嫁过来那阵,可是个闷葫芦。么公说东,她不敢往西,低眉顺眼的。可这日子久了,就像那河底的石头,总得露出棱角。变化是从哪儿开始的呢?有人说是从她捣鼓那个卖山货的网店开始的。
那天晌午,太阳毒得很。么公在院里叮叮当当修着老板凳,如如蹲在屋檐下,手机搁在小凳上,正跟人说话,声音轻轻脆脆的,介绍着今年新晒的笋干。“爸,您看,这单是省城订的,要十斤呢。”么公从老花镜上头抬起眼,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听见了。他心里头犯嘀咕:这玩意儿,虚拟缥缈的,能靠谱?钱能从手机里蹦出来?
可没过两个月,如如真把一沓红票子放在了饭桌上,说是网店挣的,要拿来把老屋的厨房翻修一下,装上那个什么…净水器。么公捏着那钱,手指头摩挲着,没说话。他倒不是贪钱,是觉得这媳妇,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了。这心里头的“家庭关系”,好像也跟着那厨房一样,得动动土木了。
真正的风波,是为了一棵枇杷树。老院墙角那棵枇杷树,有些年头了,果子酸,长得又遮了半边窗户的光。如如想砍了,种上两株开花的月季,再拉根铁丝,晒点货也方便。么公一听就炸了:“这树我接手这院子时就在!动不得!”他那份固执,就像树根一样,死死抓着脚下的泥土。
如如这次没再低着头。她给么公泡了杯茶,端到他做活的小马扎旁边。“爸,我知道这树有年头。可您看,它遮光,屋里潮,对您和老妈的腿脚不好。月季好养活,开花也热闹。那铁丝…我不是想多晒点好山货,贴上‘咱家手工晒制’的标,卖得好,年底也能给您添张按摩椅不是?”她话说得不快,一句一句的,却像小锤子,轻轻敲在点儿上。
么公端着茶,望着那棵歪脖子枇杷树,半天没吱声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,非要改用新式的刨子,他爹也是骂他瞎折腾。这“家庭关系”啊,有时候就像这老手艺,光守着旧的章法不行,总得有点新心思,日子才能活泛起来。
树最后还是砍了。不过不是如如动的刀,是么公自己选了个早上,默默锯倒的。月季种上了,还没开花,但架子已经搭好。村里人再看如如,那眼神里的味道又变了。他们发现,这媳妇不是厉害,是心里有谱。她没硬碰么公那块顽石,而是像水滴似的,慢慢地,在这里润一下,在那里渗一点。
如今村里人聊起来,会说:“么公家那如如,啧,有点东西。”什么东西呢?他们也说不全。可能就是那份让老树发新芽,让旧院子有新动静的巧劲儿吧。日子照旧过,太阳东升西落,但院子里飘出的,除了木屑香,好像还真多了点别的,活泛的、带着盼头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