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给我的特殊生日礼物
妈妈给我的特殊生日礼物
十八岁生日那天，我起了个大早。心里像揣了只兔子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朋友们早就嚷嚷着要给我办个热闹的派对，我也暗自期待着爸妈会送我什么——是最新款手机，还是一块像样的手表？早餐桌上却静悄悄的，妈妈像往常一样摆好粥和鸡蛋，爸爸埋头看报纸。我心里那点期待，像被针扎了的气球，慢慢瘪了下去。
放学回家，屋里还是老样子。我有点赌气地把自己关进房间。直到晚饭后，妈妈才轻轻敲开我的门，手里拿着一个朴素的、系着绸带的纸盒。“儿子，生日快乐。”她笑着说，眼角的皱纹像湖水泛起的涟漪。我接过盒子，掂了掂，轻飘飘的。拆开一看，里面没有我猜想的任何东西，只有厚厚一沓用线装订好的信纸，边角都磨得发毛了。
“这是……”我疑惑地抬头。
“是你出生那年，我开始写的。”妈妈在床边坐下，手指抚过纸页，“没别的，就是些流水账。想着等你长大了，能看看。”
我翻开第一页。纸张已经泛黄，钢笔字迹却依然清晰：“1996年3月12日，晴。小家伙，今天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。你爸爸笨手笨脚地给你换尿布，差点把自己缠进去。你哭得震天响，可我一抱，你就停了。大概认得妈妈的味道？”我忍不住笑出声，抬头看妈妈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。
我一页页往下翻。里面记的尽是些鸡毛蒜皮：我八个月第一次发烧，她整夜没合眼；我一岁半摔了人生第一跤，磕在门槛上；我五岁不肯上幼儿园，抱着她的腿哭成泪人；我十二岁叛逆期，第一次冲她大吼大叫，她写下“心里像被挖了一块，但我知道，我的小鸟翅膀硬了，总要试着往外飞”……那些我早已遗忘的、或从未知晓的细节，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纸上。
翻到中间，有一页被折了角。那是对于我十岁生日的记录：“2006年3月12日。儿子今天十岁了。许愿时闭着眼睛，特别认真。问他许了什么愿，他神神秘秘不肯说。晚上偷偷告诉我，是希望妈妈永远不要老。傻孩子，妈妈怎么会不老呢？但妈妈答应你，会努力陪着你，再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”我鼻子猛地一酸。那个愿望，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。
厚厚一本，写了整整十八年。没有一天中断。哪怕是我住校的日子，她也会记下“儿子今天打电话回来，声音有点哑，怕是感冒了。明天得提醒他加衣服。” 我忽然想起，很多个深夜，我房间灯灭了，客厅还亮着一盏小灯。我以为她在看电视，现在才明白，那盏灯下，她正在为我记录这一天。
这哪里是日记啊。这是一个母亲，用最笨拙也最执着的方式，为我留下的“时间胶囊”。她把那些我以为寻常的、琐碎的、甚至不耐烦的瞬间，都当成了珍宝，一粒一粒捡起来，存好。这份礼物，没有价格标签，却重得我几乎捧不住。
“妈，”我的声音有点哽，“这……这得写多久啊。”
“不久，”她轻轻地说，“每天睡前写几句，就像跟你聊聊天。写着写着，你就这么大了。”
我合上本子，紧紧抱在怀里。那一刻，我忽然理解了所谓“爱的具象化”。它不再是抽象的两个字，而是这一笔一划，是这四千多个日夜的坚持，是这些纸张承载的、我呼啸而过的成长，和她默默静守的年华。我收到过很多礼物，但这个最“轻”的，却成了我生命里最沉甸甸的“时间胶囊”。
那个晚上，我没有出去和朋友狂欢。我坐在台灯下，一页一页，读完了我的前十八年。在妈妈的字里行间，我重新认识了自己，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，在我奔跑的背影后面，她始终如一的、深情的凝视。这份特殊的礼物，让我触摸到了时光的纹路，和爱最原本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