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着母亲腰大力撞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1:15:36 来源:原创内容

扶着母亲腰大力撞

那扇老木门,又在嘎吱作响了。

我站在昏暗的过道里,看着母亲瘦小的身子抵着门板,肩膀一缩,腰身一挺,再猛地往前一撞。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门框抖落下细碎的灰尘,可门轴那锈死的部分,只是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一丁点。母亲喘了口气,用袖子抹了抹额角,又准备再来一次。

“妈,我来吧。”我赶紧上前。她摆摆手,头也没回:“你劲儿使不对,这老门有它的脾气,得顺着它的劲儿,用腰上的巧力。”说着,她又调整了一下姿势,一只手扶着门框,另一只手似乎无处安放,最后又撑在了自己的腰侧。我忽然明白过来,她每次那看似“扶着腰”的动作,其实是在寻找一个支点,一个能把全身力气拧成一股绳,再精准“撞”出去的支点。这个生活窍门,是她几十年和这老房子“较劲”琢磨出来的。

记忆里,这样的场景太多了。米缸沉,她扶着缸沿,用腰劲把它挪到位;冬天的棉被厚重,她抱着晾上竹竿,也得用腰背顶着才能展开。她的腰,仿佛是她所有力量的发动机和平衡仪。小时候我只觉得妈妈有力气,现在看着,却只感到那力量里透着一股子执拗的辛酸。

“你让开点,我再试一次。”她把我往边上拨了拨。这次,她退后两步,微微蹲下,眼神专注地盯着门轴的位置,那神情不像是在对付一扇门,倒像是在和一位老邻居商量。然后,她深吸一口气,脚步扎实地向前,在身体接触门板的瞬间,腰胯猛地一送——那是种全身协调的爆发力,不只是手臂的推搡。嘎吱……哗啦!门,终于顺畅地打开了半扇。晨光“呼啦”一下涌进来,照亮了她花白的鬓角和额上细密的汗珠。她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笑,拍了拍手上的灰:“看,开了吧。得用巧劲。”

我忽然想起,父亲早逝后,这个家,里里外外,不都是她这么“扶着腰”,一次次“撞”开的吗?生活的门,一扇比一扇沉,一扇比一扇涩。经济的窘迫像一把生锈的锁,人情的冷暖像不平的门槛,独自抚养我的压力,就是那扇最厚重的大门。没人帮她扶一把的时候,她就把自己的腰当作支点。她撞开的,何止是这些具象的门呢?

“愣着干嘛?进来啊。”母亲的声音把我拉回来。我走过去,手不自觉地也扶上了她的腰。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,我能感觉到那里不再柔韧,甚至有些僵直,骨骼的轮廓清晰可触。这就是那力量的源头吗?这里积攒了多少次奋力的撞击,又承受了多少看不见的重压?我心里猛地一酸。

午饭后,我找来工具箱,给那扇门的门轴上了些油。母亲在一旁看着,念叨着:“早就该弄了,就是老是忘。”我蹲着忙活,心里却在想,有些“锈住”的东西,上点油就能滑润;可母亲心里那些扛过去的坎,岁月磨出来的“巧劲”,又该怎么去润滑和呵护呢?

傍晚时分,又需要搬动院子里那口闲置的腌菜缸。没等母亲动作,我抢先一步。“妈,这次您指挥,我来当‘腰’。”我学着她的样子,手扶缸沿,沉下重心,感受着发力的协调节奏。母亲在旁指点:“脚蹬稳,对,劲儿从脚底起,传到腰上,再送出去……哎,对对,慢点……”缸体缓缓移动,与地面摩擦出沉闷的声音。那一刻,我仿佛触碰到了她多年来的某种核心力量——那不仅仅是一种身体上的技巧,更是一种面对生活困顿时,沉下心、找到支点、然后凝神聚气、全力一搏的生存哲学。

门轴上了油,开关变得轻悄无声。母亲试了试,笑着说:“这下好了,省劲儿了。”但我明白,生活中总有新的、上着锈的门会出现。而母亲教会我的,不是永远拥有撞开一切的门的力量,而是在需要的时候,知道如何寻找支点,调动全身,协调地,勇敢地撞上去。那个“扶着腰大力撞”的背影,大概会烙在我心里很久。它不美,甚至有些笨拙和吃力,但那里面藏着的,是一个普通女人,为自己和孩子,撞开一整片天空的全部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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