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铜铜铜铜铜好痛好多水
铜铜铜铜铜铜好痛好多水
老张蹲在自家院子的墙角，盯着那堆泛着暗绿锈斑的铜钱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这可不是什么宝贝，是他爹，还有他爷爷，一代代攒下来的“废铜烂铁”。说是祖上做过小买卖，零碎铜钱没处花，就扔进陶罐，埋在了后院。前几天老张翻修院子，一镐头下去，“哐当”一声，陶罐碎了，铜钱哗啦啦滚了一地，还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土腥味儿和……铜锈味儿。
他伸手抓起一把，冰凉，沉甸甸的。有些已经锈蚀得看不清字，边缘锋利，一不小心就划拉一道口子。昨天他收拾的时候，手上就被划了好几下，渗着血珠，沾上铜锈和泥土，又疼又辣。嘴里忍不住嘶嘶吸着凉气，嘟囔着：“这玩意儿，真是铜铜铜铜铜铜，好痛！”
清理这些铜钱，成了个麻烦活儿。不能用硬刷子猛刷，怕把本就脆弱的钱体给毁了；可放着不管，那层厚厚的锈垢又实在碍眼。老张端来一盆清水，把铜钱泡进去。霎时间，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，泛着黄绿，一股子金属混合着泥土的奇异味道弥漫开来。他换了一盆又一盆，水总是很快就浑浊了。“嗬，这得是攒了多少年的‘精气神’啊，好多水都洗不清爽。”
他拿起一枚稍微干净点的，对着光仔细瞧。方孔圆钱，隐约能看出“乾隆通宝”几个字。这小小的铜片，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，沾过市集的喧嚣，听过码头的号子，或许还压过某本泛黄的账本。它曾是实实在在的“钱”，能换米换布，能让人喜笑颜开，也能叫人愁眉不展。如今呢，它躺在浑浊的水里，沉默着，只剩下物理属性和那点惹人烦的锈迹。
老张媳妇在屋里喊：“跟那儿一堆破铜烂铁较什么劲？卖又卖不了几个钱，扔了又说是祖传的，净占地方！”老张没吭声。他想的倒不是钱。他想起他爹以前念叨过，太爷爷那辈，家里开过小茶铺，这些铜钱，就是一天天、一碗碗茶攒下来的辛苦钱。攒着攒着，时局变了，钞票出来了，这些铜钱就没了用场，被当成一个念想，埋进了土里。
这念想，传到今天，实在有些沉重，也有些尴尬。它们不再是流通的货币，也难成值钱的古董，更像是家族记忆里一个生了锈的、有点硌人的句点。传承这个词，有时候听起来很厚重，真落到具体物件上，可能就是一堆需要你费力打理、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负担。
水还在换，铜钱在手里摩挲，渐渐露出些原本的铜色，温润了些。老张的心境也奇异地平静下来。清洗的过程，像是一种笨拙的对话。指尖感受着每一枚钱币不同的磨损程度，猜想它经历的不同故事。那锋利的边缘，划破手指的痛感，和不断变浑浊的凉水，都让这份记忆的触感变得格外真实——它不是轻飘飘的故事，而是沉手、甚至偶尔会伤人的实体。
他忽然觉得，或许重要的不是把它们洗得锃亮，摆进锦盒。而是承认它们的现状：生了锈，有点脏，带着陈年的土腥气，还会弄痛手。这堆“铜铜铜铜铜铜”，连同清洗时的“好痛”和“好多水”，本身就是记忆的一部分，是家族史上一个没有华丽包装的、粗粝的片段。它不完美，不增值，甚至有点烦人，但它是真的。
老张最后没再拼命刷洗。他把大致清理过的铜钱捞出来，晾在旧竹席上。夕阳照过来，铜钱上的水珠闪着光，残锈和新露出的铜色交错，竟有种斑驳的美感。他找来个朴素的木盒子，把这些不再“好痛”、也不再需要“好多水”的铜钱，松松地放了进去。盒子不密封，就这么放着吧，让时间继续在它们身上走。
晚上，老张对媳妇说：“不扔，也不卖了。就搁我书架上，当个镇纸也行。”媳妇白他一眼，没再说话。老张知道，这堆铜钱的故事，从埋藏，到出土，到洗净，算是告一段落。下一个章节，大概就是陪着他在偶尔的走神里，沉默地对望了。这感觉，不轻松，但好像，也不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