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通小妈下水道
疏通小妈下水道
电话响的时候,我正对着电脑发呆。屏幕上那点工作,磨蹭半天也没动。来电显示是“爸”,接起来,传来的却是小妈有些发窘的声音,背景里还有哗啦啦的水声。“那个……小斌啊,家里厨房水池堵死了,下水道完全不走水。你爸出差,物业说老师傅得明天才来……”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,“我试了皮搋子,不管用。你……方便过来看看吗?”
我握着手机,愣了一下。小妈进门叁年,我们之间总隔着一层客气,像客厅那层擦得锃亮却很少人坐的玻璃茶几。这种涉及“家务”的求助,还是头一回。我应了声“好,一会儿到”,挂了电话,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滋味。
推开老房子的门,一股熟悉的旧家具气味混着洗洁精的柠檬香飘过来。小妈系着围裙,头发随意挽着,额角有点汗湿。她看见我,赶紧侧身让我进来,脸上挂着歉意的笑:“真是不好意思,麻烦你跑一趟。”厨房地上铺了几张旧报纸,水槽里汪着半池浑浊的积水,漂着点油花和菜叶。工具箱已经打开放在一旁,崭新的皮搋子躺在边上,像个没派上用场的士兵。
我挽起袖子,蹲下身检查。老房子的铸铁下水管,弯头多,最容易藏污纳垢。我用手电照着管道口,又伸手进去探了探,黏腻的触感让人皱眉。不是简单的菜叶堵塞,怕是日积月累的油垢老底子翻了上来,和新堵的杂物抱了团。小妈在一旁有点紧张地看着,小声说:“我平时挺注意的,都滤网兜着……”
“不是你的问题,”我打断她,语气比自己预想的要温和,“这管子年纪比我都大,里头结了垢,通道窄得像老胡同。稍微多点东西,就卡住了。”我翻出从五金店顺路买的管道疏通剂,又找出一段铁丝,准备做个简易的疏通钩。小妈松了口气,转身去给我倒水。
操作的时候,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她说最近在学烘焙,但总失败;我说工作有点烦,项目推不动。化学疏通剂需要时间反应,我们便站在厨房门口等着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、有些刺鼻的气味,但先前那种微妙的尴尬,似乎也随着这气味飘散了一些。她忽然指着橱柜一角一道浅浅的划痕,说那是我小时候磕的,我爸一直没舍得换掉那块板。这事我都忘了,她倒记得清楚。
时间到了,我拧开管道清理口。淤积物被药剂泡得松软了些,配合钩子,终于把一团纠缠着厨余和顽固油块的堵塞物拽了出来。拧开水龙头,水流哗地一声,顺畅地打着旋儿消失在管道深处,那声音听着格外痛快。
“通了!”小妈高兴地说,眼睛弯起来。她忙着清理现场,我把工具归位。洗手的时候,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又看看在厨房利落擦洗的小妈的侧影,心里那点生疏的疙瘩,好像也被这“疏通”了一下。堵塞的从来不只是管道,更是那些沉默的、不知如何是好的日常瞬间。这次帮忙,没费太大劲,却好像意外地清理了一点别的东西。
离开时,她非要塞给我一罐自己腌的柠檬,说解腻。我拿着那罐黄澄澄的柠檬走在路上,想起刚才拽出来的那团油腻顽固的堵塞物。管道疏通好了,水流才能自在。家和人也一样吧,那些琐碎的、甚至有点油腻的日常交道,或许才是让关系活络起来的隐秘钥匙。钥匙对了,拧一下,堵着的东西也就松动了。生活这栋老房子,管道多着呢,慢慢来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