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飞飞.深夜
飞飞飞.深夜
你试过在深夜打开浏览器吗？不是刷短视频那种，就是单纯地，在地址栏里敲下“飞飞飞.”，然后对着光标闪烁的空白处，发一会儿呆。窗外的世界沉下去了，车流声稀稀拉拉的，最后连路灯都好像比白天暗了几分。这时候的屏幕光，显得特别亮，也特别安静。
白天的网络是闹市。消息噼里啪啦地跳，工作群的、朋友圈的、推送的新闻、打折的广告，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你得打起精神应付。可到了深夜，那股潮水好像慢慢退去了，露出它原本的、更空旷的沙滩。你不再是那个被信息推着走的人，反而有点像拎着盏小马灯，在寂静的海滩上独自散步的人。脚步慢下来，心里那些白天被压下去的念头，才敢窸窸窣窣地冒出头。
可能，会突然想起很久没联系的一个老朋友的名字。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搜索框里输入，不是想窥探什么，就是……想看看这个名字，是否还在这个庞大的数字世界里，留下过一点新的痕迹。也可能，会搜一些特别具体、甚至有点傻气的问题，比如“小时候那种硬糖纸怎么折成小人儿”，或者“为什么深夜反而更清醒”。这些问题，白天是绝不好意思问出口的，显得太不“正经”。但深夜的网络，好像能包容这种毫无功利心的好奇。
这大概就是深夜上网特有的一种“心流”状态吧。没有明确的目的地，过程本身就是全部。从一个词条跳到另一个，从一段舒缓的音乐链接，读到某篇陌生人写的、充满个人情绪的长文。你会感觉自己不是在海量信息里“冲浪”，更像是在一个无边无际的、安静的图书馆里漫步。偶尔抽出一本落灰的书，读上几页，合上，再放回去。这种浏览，带着点私密的温度。
我记得有一次，大概凌晨两点，我偶然点进一个非常冷门的植物养护论坛。一个楼主在详细记录他挽救一株快要枯死的茉莉花的过程，每天拍照，写日记，语气就像在照顾一位老朋友。下面有零星的几个人回复，交流着各自的经验。那个页面设计得很朴素，甚至有点过时，但字里行间的那种专注和珍惜，透过屏幕，稳稳地传递过来。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，好像透过网络这个巨大的虚像，触摸到了背后非常坚实、非常具体的生活。这大概就是数字世界一种珍贵的“真实触感”，它往往在喧嚣退去的深夜，才更容易被感知到。
当然，深夜的屏幕看久了，眼睛会酸。你也知道该去睡了，但就是有点舍不得关掉。这点舍不得，或许是因为，只有在这样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、不被干扰的时间里，我们才能借着网络这面镜子，进行一种更松弛、更贴近内心的自我对话。白天，我们在网上展示、社交、获取；深夜，我们或许更像是在寻找、安放、以及连接那些遥远的共鸣。
最后，总是要关掉的。浏览器窗口一个个被点掉，世界重新归于卧室的黑暗与宁静。但心里那份由寂静网络带来的、潮水退去后的平静，或许能跟着你，一起滑进梦里。明天太阳升起，网络的潮水又会涨上来，但你知道，那片只属于深夜的、空旷的沙滩，总会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