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黄又大又粗又爽
又黄又大又粗又爽
说起这标题里的几个词儿，您可别往歪处想。我这儿啊，说的是老家村口那棵老槐树。这念头一冒出来，我自己都乐了，您瞧瞧，这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块字，就是有意思，几个简单的形容词，在不同的地方，味道能差出十万八千里去。
那棵老槐树，是真“黄”。不是那种蔫了吧唧的土黄，是秋天一到，满树金叶子那种透亮的、灿烂的黄。阳光一照，哗啦啦的，像是整棵树都在发光，晃得人眼睛都眯起来。远远看去，像一团停在地上的、暖烘烘的云。风来了，叶子簌簌地往下落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，踩上去软乎乎的，沙沙响，那叫一个“爽”！这爽快，是脚底板传上来的，是耳朵听见的，更是心里头那份敞亮和踏实。
说它“大”，一点不夸张。得叁四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过来，树干粗得吓人。树冠张开，像一把擎天的巨伞，能荫蔽大半亩地。夏天最热的时候，树底下就是全村最金贵的宝地。那树荫浓得呀，阳光一点儿都漏不下来，只在地上留下些晃动的、细碎的光斑。大家搬着小马扎，摇着蒲扇，往那儿一坐，暑气立刻就消了一半。这粗壮，这庞大，给了一村子人依靠。
这树干，自然是“粗”的。树皮沟壑纵横，又黑又糙，裂开深深的口子，像老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皱纹，写满了年月。我们这些皮孩子，总爱把脸贴上去，凉丝丝的，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、混着泥土和树汁的苦香味。那粗糙的纹路摩挲着脸蛋，有点扎人，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。这粗粝的触感里，藏着的都是故事。
您说，这么一棵又黄、又大、又粗的老树，给人的感觉是什么？归根结底，还是一个“爽”字。不是喝了冰水那种刺激的爽，而是一种从心底漫上来的、通泰的舒畅。靠在它身上，觉得踏实；看着它的叶子黄了又绿，觉得日子有盼头；在它底下听老人们讲古，觉得魂儿有地方安放。这份爽利，是扎根在泥土里的，是经过风吹日晒熬出来的，不轻浮，有分量。
现在城里绿化也好，公园里一排排树，修剪得整整齐齐，叶子是鲜绿的，树干是笔直的，好看是好看，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。大概就是少了那股子野蛮生长的、不管不顾的生气，少了那份与一地、一群人紧密相连的“地气”。它们不会在秋天黄得那么肆意，树皮也光滑得没什么摸头。
有时候想想，这树跟人似的。有点经历，有点沧桑，有点不那么“规整”的粗犷，反倒让人觉得亲切、可靠。一味追求鲜嫩光滑，看久了，难免会觉得单调乏味。这老槐树的风采，正在于它坦然地展现着自己的又黄又大又粗，最终成全了所有亲近它的人，那份从身到心的“爽快”。这大概就是一种最朴素、最扎实的生命馈赠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