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飞飞五月
飞飞飞五月
五月的天，亮得越来越早了。阳光斜斜地穿过窗玻璃，在书桌上投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。我坐在光斑边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，听着窗外远远近近的鸟叫。这光景，忽然就让人想起很多年前，也是这样的五月，第一次听见“猫”叫的日子。对，就是那种“吱——嘎——”的，拨号上网的声音。现在想起来，那声音可真够刺耳的，可在当时，听着它，心却怦怦跳，觉得一扇大门，正吱呀呀地为你打开。
那时候的网络世界，像什么呢？不像现在这么铺天盖地，无缝衔接。它更像五月的天气，明媚里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的清冽。你得有点耐心，等着图片一行一行、从上往下地“刷”出来；聊天室里，一句“你好”发出去，要等上好几秒，才看到对方的回应跳出来。那种等待本身，就带着一种奇妙的郑重感。不像现在，信息像开了闸的洪水，轰隆隆地涌到你面前，来不及细看，就被下一波冲走了。
网上的内容也单纯。几个常去的论坛，几处固定的“据点”，大家用着现在看来土得掉渣的网名，聊着天南海北。话题散漫，但挺真诚。记得有个对于读书的版块，版主是个特别认真的人，每篇帖子都细细地读，回复写得比原帖还长。那会儿的交流，有种笨拙的温暖。你不知道屏幕那头是谁，但你能感觉到那份分享的诚意。现在呢？平台算法太聪明了，它知道你想看什么，拼命地喂给你，反而把人的视野越圈越小。有时候刷了半天，感觉像在一个精致的回音壁里打转，热闹是热闹，但听来听去，都是自己的回声。
说到这个，就不得不提“信息茧房”了。这词儿听起来有点学术，其实意思挺简单。打个比方，你爱吃甜豆花，算法就天天给你推甜豆花，告诉你甜豆花天下第一。结果你可能就忘了，这世上还有咸豆花、辣豆花，甚至还有往豆花里放水果的奇怪吃法。你以为看到了全世界，其实只是看到了你想看到、或者说算法想让你看到的那一小块。五月的丰富，在于它有晴有雨，有暖风也有凉夜。可我们现在的“网上五月”，是不是被修剪得太整齐、太单一了呢？
前些天，我试着关掉了一个常用础辫辫的个性化推荐。好家伙，首页立刻变得“面目全非”，推送的内容五花八门，有些我压根不感兴趣，有些却让我眼前一亮，心想“原来还有人在关心这个”。那种感觉，有点像在一条陌生的老街闲逛，两边是没计划要进的店铺，偶尔探头看看，反而能撞见点意外的风景。这或许就是打破“茧房”的一点笨办法吧，虽然麻烦，但值得试试。
窗外的鸟叫得更欢了。我收回思绪，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。网络这东西，发展得太快，快得让我们忘了它最初的模样。最初的“网上冲浪”，是真的带着一种探索未知的兴奋和小心翼翼的。现在，我们被裹挟在信息的洪流里，常常是麻木地划动，而不是主动地探寻。五月的生机，在于万物都在自由地、有点杂乱地生长。我们的网络生活，是不是也该找回一点那种“自由生长”的劲儿呢？别总被那条“推荐”的线牵着走，自己迈开腿，去那些不常去的角落看看。
阳光又挪动了一点，桌上的光斑变得有些烫了。我喝了一口凉掉的茶，心想，这个五月，或许可以定个小目标：像认识一位新朋友那样，去重新认识一个陌生的网站，或者一个冷门的领域。不为了什么，就为了那一点偶然邂逅的、笨拙的惊喜。就像很多年前，听着猫叫声，等待一个未知页面完全打开时的心情。那感觉，大概就像五月的风，吹在脸上，说不清是暖还是凉，但你知道，夏天就快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