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表妹故意把我的东西弄坏了
当我表妹故意把我的东西弄坏了
那是个周末下午，我正窝在房间里拼那艘攒了两个月零花钱才买来的军舰模型，就差最后几片甲板了。表妹小雅，才八岁，像阵小旋风似的冲进来，抓起我桌上刚拼好的舰桥就往地上摔。“啪嗒”一声，脆生生的，我心脏都跟着抽了一下。
我愣住了，看着地上那堆散开的零件，火气“噌”地就冒到了天灵盖。这可不是不小心，她脸上那副“看你拿我怎么办”的表情，明明白白写着“故意的”叁个大字。我嗓门一下子高了八度：“你干嘛呢！”她倒好，嘴一撇，扭头就往外跑，留下我和一地的碎片干瞪眼。
我坐在地上，手指捏着那片断裂的主桅杆，气得手都有点抖。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出去找舅妈告状，非得让她赔，让她挨顿训不可。可这股劲儿冲到门口，又像被什么拽住了。我就这么站着，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。
小雅爸妈最近闹离婚，家里整天低气压。她以前来我家，总是安安静静地画画，现在却像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。她摔坏我的模型，真是冲着模型来的吗？还是心里那团乱麻和委屈，找不到出口，最后“砰”一下，炸在了我这艘倒霉的军舰上？这么一想，我那点火气，好像漏气的气球，慢慢瘪下去一点，剩下的更多是种说不清的滋味。
我走回那堆零件旁边，没急着收拾，反而一屁股坐下来。我琢磨着，孩子这种故意的破坏行为，很多时候是一种笨拙的“求救信号”。她说不清自己的害怕和愤怒，只好用搞砸一件东西的方式，来引起最直接的关注和反应，哪怕那是责备和怒火。对她来说，或许强烈的冲突，也比被忽视要强。
我深吸了口气，没去客厅告状，而是起身走到客厅。小雅正蜷在沙发角落，抱着个靠垫，偷偷往我这边瞄，那眼神里有点慌，有点倔，还有点等着暴风雨来的戒备。我没提模型，在她旁边隔了点距离坐下，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，随口说：“哎，这动画片还挺有意思的，你看过没？”
她明显僵了一下，没吭声。我也不急，就自顾自看着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小声嘟囔了一句：“……那个船，我不是故意要弄散架的。”这话一听就是嘴硬，但我没戳穿。我说：“哦，那零件散是散了，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拼回去。我正好拼得有点累了，你要不要来看看图纸？帮我找找零件也行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睛眨了眨，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。犹豫了几秒，她慢慢挪了过来。我们俩就坐回我房间的地板上，对着图纸，在一堆零件里翻找。开始谁也不说话，只有塑料件轻轻的碰撞声。后来，她拿起一块船身部件，小声问：“是这块吗？”我说：“好像是，你眼神比我好。”她嘴角动了动，没笑，但肩膀放松了下来。
那个下午，我们最终也没能把模型完全复原，有几个小零件彻底碎了。但我们拼回了大半。更重要的是，我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，不知不觉被一种专注的、合作的沉默取代了。她后来没道歉，但临走前，把她最喜欢的一张贴纸，悄悄贴在了我那艘伤痕累累的军舰底座上。
东西坏了，心疼是真心疼。但这件事让我好像明白了一点，面对一颗故意搞破坏来掩饰不安的心，有时候，修复关系比修复物品更重要。你放下追究对错的架势，递给对方一个台阶，一点看似不相干的“合作”，或许就能打开一扇紧闭的小门。那艘破军舰我一直没扔，就摆在书架上。它提醒我，裂痕之上，也能生出新的理解和连接，虽然它看起来歪歪扭扭的，不怎么完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