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司在丈夫面前被
癸司在丈夫面前被
老陈推开门的时候，客厅的灯还亮着，电视里放着深夜的购物广告，声音开得极小。妻子癸司蜷在沙发一角，手里攥着手机，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，明明灭灭。她抬头看了老陈一眼，那眼神有点空，像是还没从什么地方回来。
“还没睡？”老陈一边换鞋，一边随口问。他闻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，像一根绷得太久的弦，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嗡鸣。癸司“嗯”了一声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了几下，然后按熄了。这个动作有点匆忙，带着点想藏起什么的意思。老陈心里动了一下，没说什么，去厨房倒了杯水。
等他回来坐下，癸司已经调整了姿势，抱着靠枕，目光落在电视上那些夸张推销的主持人身上，却又分明没在看。老陈喝了口水，清了清嗓子。他其实不太会绕弯子。
“最近……是不是有什么事？”他问得直接。癸司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。
“没、没什么啊。”她扯出个笑，但不太自然，“就是有点累。”
老陈没接话。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，只有电视里虚假热烈的叫卖声。他知道癸司的性子，温吞，要强，有事习惯自己扛。可这次不一样，他感觉她像站在一堵透明的玻璃墙后面，他能看见她，却摸不着，也听不清她真正的声音。
“是钱的事吗？”老陈试探着，“还是工作上……”
癸司摇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靠枕的边角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像是下了决心，声音低低的：“我……可能被人骗了。”
这话一说出来，她整个人仿佛卸了力，又立刻被羞耻和慌乱攫住。她在丈夫面前，被剥开了那层竭力维持的“没事”的壳。老陈心里一沉，但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。“慢慢说，怎么回事？”
原来，半个月前，癸司在一个看似正规的理财分享群里，接触到一个“稳赚不赔”的项目。群主晒出的收益截图让人眼热，群里也总有人附和，说着感谢带他们赚钱的话。起初她只是观望，但那种“别人都在赚，就我错过”的焦虑感，还有对方描绘得无比美好的前景，像小钩子一样挠着她。她投了一点小钱试水，果然，第二天就看到了所谓的“收益”。就是这点甜头，让她放松了警惕。
“后来，他们说有个内部的大机会，额度有限，要抢。”癸司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我……我把咱们攒着换车的那笔钱，分几次投进去了。”
老陈听着，心一点点往下掉。那笔钱不是小数，是他们省吃俭用好几年攒下的。
“然后呢？”他问，声音有点干。
“然后，平台就打不开了。群主把我踢了出来，所有联系都断了。”癸司说完，把头埋进靠枕里，不敢看老陈。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住的、愚蠢的猎物。那种感觉，比损失了钱更让她难受——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，暴露了自己的贪婪、轻信和不堪。信任这种东西，有时候建立起来需要好多年，崩塌却可能只在一瞬间。她不仅被骗子掏空了积蓄，更是在丈夫面前，被那场精心设计的骗局，彻底撕掉了从容的假面。
老陈没立刻发作。他胸口堵得慌，有火，但看着妻子抖动的肩膀，那火又烧成了别的什么。他叹了口气，不是原谅，而是意识到，责备此刻毫无用处。
“报警了吗？”他问。
癸司点头，又摇头：“报了，但警察说，这种案子查起来很麻烦，钱追回来的希望……”她没说完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老陈把水杯放下，陶瓷杯底碰着玻璃茶几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。“明天，我陪你去派出所，把详细情况再说一遍。所有的聊天记录、转账凭证，都整理好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沉缓下来：“钱没了，可以再挣。人没事就行。”这话他说得有些艰难，但确是实话。他看到了癸司眼中的惊惶和自责，那比丢了钱更让他不好受。他忽然明白，此刻她最需要的，或许不是解决方案，而是那么一点点，不至于让她完全垮掉的理解。尽管这理解，带着涩味。
癸司抬起头，眼眶红了，里面蓄满了复杂的情绪：愧疚、后悔，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松动。她本以为会迎来一场风暴，却没想到是一片沉默而坚硬的岸。老陈伸手，拿走了那个被她抠得皱巴巴的靠枕。
“睡吧。”他说，“天亮了再说。”
夜更深了。那场发生在虚拟世界的“掠夺”，其真正的余震，此刻才在现实的寂静客厅里，显露出全部重量。它掠夺的不只是存款数字，还有亲密关系里某种无需言说的安全感。老陈知道，这件事会像一根刺，扎在他们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。而癸司也明白，她在丈夫面前被揭开的不只是伤疤，更是自己心里那道，对于轻信与侥幸的脆弱防线。往后，这道防线该如何重建，才是比追回损失更漫长、也更真实的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