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惠火车站小巷子200一次,德惠站旁胡同200元一回
那天路过德惠站,听见两个大娘在巷口闲唠嗑。一个说:“现在这胡同里做小买卖的,还是二百块一回?”另一个努努嘴:“可不嘛,老价钱了。”
我顺着她们的目光往巷子里瞧。青砖墙爬满牵牛花,裁缝铺的招牌褪了色,修车摊前堆着自行车零件。这地方和我二十年前跟着叔伯来进货时比,好像什么都没变,连空气里那股铁锈混着煤渣的味道都熟悉得很。
巷子里的老价钱
说起来你可能不信,这条巷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——很多活儿都是二百块一次。老陈的修车摊补胎二百,李姐的裁缝铺改西装二百,就连街头那家理发店,老师傅剃头刮脸全套也是二百。有回我问老陈:“现在啥不涨价?你们这价咋扛住的?”他拧着车铃铛嘿嘿笑:“街坊邻居的,凑合过得去就行。”
其实细细琢磨,这二百块里头有讲究。不像别处变着法儿加价,这儿是实打实的“一口价”。王师傅修鞋,哪怕得换半个鞋底,他说二百就二百。有次我给儿子修书包,带子断了,衬布破了,他缝缝补补半个多小时,最后真只收二百。我过意不去多塞二十,他反倒急了:“这不成,坏了规矩!”
巷子尽头有家卖粘豆包的,叁块钱一个,十个刚好叁十。常看见穿西装的小年轻蹲在马路牙子上啃豆包,含含糊糊说比公司楼下二十八块的套餐实在。
火车站扩建那年,听说有开发商相中这块地,巷子里议论了小半个月。最后不知怎的没谈拢,老师傅们照旧摆摊。李姐边踩缝纫机边说:“咱这儿吧,就像那老怀表,走得慢是慢点,可准呐。”她手上正改着件西装,针脚密得像蚂蚁排队。
现在网购这么方便,可街坊还是爱往巷子里钻。修拉链的刘奶奶八十多了,戴老花镜穿针得穿半天,但人们愿意等。她总念叨:“慢工出细活。”有回我见她给姑娘修婚纱拉链,足足折腾两钟头,最后收了——你猜多少?还是二百。
黄昏时分,巷口飘起油煎饼的香气。摊煎饼的赵叔双手翻飞,面糊磕鸡蛋撒葱花,整套动作行云流水。熟客都知道,加俩蛋还是六块,他笑着说:“二十年没变过价。”金黄的煎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,那股热乎气儿钻进鼻腔,忽然就明白了街坊们为什么离不开这巷子。
站前广场新开了家便利店,荧光灯照得晃眼。我走进去转了转,冰柜里的矿泉水标价五块,和巷子里小卖部卖的两块五是同个牌子。结账时收银员机械地说“欢迎光临”,我想起修车摊老陈那句“慢走啊,车有啥毛病再来”。
昨儿下班又经过巷子,看见个时髦姑娘举着手机直播:“家人们看这老巷子多有意思,改衣服二百块一次!”镜头扫过李姐的缝纫机,她抬头笑了笑,继续低头车衣服。那种从容,好像二百米外火车站的喧嚣都与她无关。
巷口的梧桐树黄了又绿,火车轰隆隆过去一列又一列。这德惠站旁的小胡同就像卡在时光缝隙里,任外边风云变幻,它自岿然不动。或许真像老陈说的,有些东西比挣钱要紧——比如街坊叁十年的交情,比如傍晚那声“回来啦”,再比如雷打不动的二百块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