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女主动让他诵
美女主动让他诵
老张最近有点不对劲。这话是他媳妇儿跟我念叨的，就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边上，她挑着苹果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。“你说说，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，手机整天不离手，对着屏幕一会儿笑，一会儿叹气，跟丢了魂似的。”
我也纳闷。老张是我们这片的“文化人”，退了休的中学语文老师，平时就爱在公园里跟人下下棋，或者捧本旧书在长椅上晒太阳。挺稳重的一个人，能出啥事儿？直到那天下午，我在图书馆亲眼瞧见了他。他躲在最里头靠窗的角落，手机竖在桌上，戴着耳机，压低了声音，正一字一句地念着什么，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仪式，脸上还泛着点不太寻常的光。
这事儿勾起我的好奇心了。过了两天，我特意提了壶茶去找他下棋。几盘下来，我故意把话题往手机上引。“现在这智能手机，功能是真多，看新闻、刷视频，方便。”老张“啪”地落下一子，头也没抬：“嗯，是方便。”我接着试探：“听说还有什么听书的，讲故事的呢？”他手顿了一下，抬眼看了看我，眼神有点飘忽：“啊……是有。有些……有些诵读的，还不错。”
话匣子算是打开了一条缝。原来，老张前阵子在网上瞎逛，无意间点进了一个“文艺天地”的板块。里面有个“声动心弦”的专栏，主打的就是真人情感诵读。用老张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兴奋的话说，那里头有位叫“茉漓”的女主播，声音“跟山涧泉水似的，清凌凌的，又带着暖意”，专门读一些经典散文、深情诗歌。
“关键是，”老张抿了口茶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人家特别‘重视’听众。专栏里有个‘点诵’功能，听众可以留言请求读哪篇作品。我……我就试了试，留了段话，说特别喜欢朱自清的《背影》，自己读总是没那份味道。”他顿了顿，眼神望向远处。“没想到，隔了天，她真在节目里专门念了！开头还说，‘应一位张先生的深情请求……’哎呀，我那心呐，一下子就满了。”
我听着，大概明白了。这“点诵”功能，就是一把钥匙，轻轻一转，好像就把屏幕那头遥不可及的美妙声音，和自己这头平凡日常，给连上了。那种被“特别回应”的感觉，对于习惯了被忽略的耳朵来说，吸引力太大了。
自那以后，老张就成了“茉漓”最忠实的听众。每天准时守着更新，积极留言“点诵”。而那位“茉漓”姑娘，也似乎格外“偏爱”这位张先生，点诵的篇目采纳率很高，偶尔在诵读前还会温柔地提一句“感谢张先生的推荐”。这一来二去，老张觉得，自己好像和这个素未谋面、只闻其声的女子，有了一种独特的、心照不宣的默契。他开始琢磨她喜欢什么风格的文字，琢磨她每句话的语气，甚至觉得她那句“各位晚上好”里的“各位”，单单对自己是不同的。
他开始花费大量时间寻找冷门而优美的篇章，只为获得那一声特别的“感谢”。他买了不少付费礼物，打赏支持，觉得这样才能配得上那份“知音”的情谊。老伴的埋怨，他嫌唠叨；老友的聚会，他觉得乏味。他生活的重心，似乎全都倾注到了手机里那个温柔的声音上。那种被需要、被欣赏的感觉，让他有些上瘾。
直到上周末，老张的儿子回家，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机界面。那小子搞滨罢的，眼睛毒，摆弄了几下，又上网查了查，然后拉着老张，给他看了些东西。那是某个网络论坛的讨论，里面赫然有人分享“经验”：如何在诵读平台通过“精准互动”维持核心用户粘性，其中列举的“技巧”，包括对特定用户昵称的“偶尔提及”、对点诵请求的“选择性高回应率”、以及固定时间发送的“感谢私信”模板。
老张对着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数据分析图表，半天没吭声。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也没多说。那天晚上，老张没再准时打开那个音频础笔笔。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，抽了半宿的烟。他想起“茉漓”那永远完美、从不出错的温柔嗓音，想起她那似乎只对自己才有的“特别关注”，原来背后可能连着一张运营策略表，一切互动都被计算在“用户留存率”的公式里。
第二天，公园的长椅上又看到了老张。他手机放在一边，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纸质书，封皮旧旧的。我走过去坐下，他朝我点点头，把书皮翻过来给我看了一眼，是《诗经》。
“还是这老东西实在，”他笑了笑，笑容里有点自嘲，也有点释然，“字就在这儿，味道嘛，自己读，自己品。读对了读错了，高兴了难过了，都是自己的。”阳光照在书页上，那些古老的汉字沉默着，却也安稳着。老张扶了扶老花镜，轻声读了起来，声音沙沙的，不高，但落在清晨的空气里，很踏实。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“点诵”世界，和里面那个主动为他响起的美妙声音，似乎就这样，被合上了盖子，轻轻放在了一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