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讲自己最爽的一次
讲讲自己最爽的一次
我这人吧，平时挺闷的，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，日子过得像复印机里吐出来的纸，一张接一张，没什么分别。你问我啥叫“爽”？可能得追溯到小时候一口气灌下一瓶冰汽水，打个响嗝那股劲儿了。但你要说最爽的一次，还真不是这种瞬间的刺激，它来得有点晚，还有点意外。
那是去年的事儿了。公司里有个项目，准备了小半年，我是核心成员，没日没夜地熬，方案改了一版又一版，头发掉了不少。可临到要上了，主管突然把我调开，换了他一个亲戚上来牵头。会上宣布的时候，我脑子嗡的一声，血直往脸上涌。那感觉，就像你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庄稼，眼看要收了，别人拿着镰刀笑眯眯地站到了地头。憋屈，真憋屈。可我能说啥？拍桌子走人？房贷车贷可不答应。那段时间，心里堵着块石头，上班跟上坟似的。
被调开之后，我手里就剩点边角料的活儿，一下子清闲得发慌。起初是难受，浑身力气没处使。后来一想，去他妈的，你们不让我碰核心，我自个儿玩儿总行吧？我就当这项目不存在，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，从头开始琢磨。反正也不用汇报，不用考虑谁的面子，更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政治。我就想着，如果是纯粹为了把事情做好，该怎么办？
这一琢磨，反倒钻进去了。下班后，周末里，书房成了我的根据地。我找资料，学新软件，甚至偷偷联系了几个业内的朋友请教。这个过程，意外地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“心流”。对，就是那种全神贯注、时间仿佛不存在的感觉。我不是在为别人做，甚至不指望有什么结果，就是单纯地想解开那个难题，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。这种纯粹为了突破自我的感觉，像暗夜里的一小簇火苗，挺暖和的。
大概过了两个月吧，公司那个项目果然出问题了。新上来的人路子野，但基础不牢，方案被客户打回来好几次，眼看就要黄。会议室里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，主管的脸黑得像锅底。那天下午，又是吵得不可开交的会，大家都束手无策。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可能是那股子憋了太久的劲头顶的，我就在会议上，把自己这两个月私下琢磨的东西，用最平实的话，一点一点说了出来。
我记得特别清楚，一开始没人当回事，直到我提到几个关键的技术难点和我们原有方案的致命缺陷，会议室突然就安静了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我这儿。我不是在炫耀，也不是为了打谁的脸，就是觉得，这事不该这么糟蹋了。我讲了我的思路，那个完全不一样的、更笨但更扎实的解法。
说完之后，好一阵没人说话。主管看看我，眼神复杂。最后，是大老板拍板，说：“就按他这个思路，试试。你来负责这一块。”
后面的日子，又忙成了陀螺。但这次不一样，每解决一个实际问题，每看到代码跑通一个模块，那股从心底里窜上来的劲儿，别提了。那不是得意，是一种深深的“成就感”。你知道，这东西成了，首先是对得起我自个儿那些熬过的夜，掉过的头发。当项目最终磕磕绊绊上线，运行平稳，客户那边传来肯定消息的时候，我关上电脑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我没去庆祝，就一个人去常去的面馆吃了碗面。吃着吃着，自己就乐了。这感觉，比当年那瓶冰汽水可带劲多了。它不光是甜，里头还有点苦，有点涩，最后混成了实实在在的醇厚。这种爽，不是天上掉馅饼的惊喜，而是你走了一段很黑很长的路，终于自己摸到了开关，“咔嗒”一声，灯亮了，整个世界在你眼前清晰起来。那一刻你才知道，照亮路的，原来是自己心里那点儿一直没灭的光。
打那以后，我好像有点明白了。最爽的时刻，未必是站在山顶欢呼，可能恰恰是你咬着牙，手脚并用地爬过那个最陡的坡，回头一看，嚯，我居然上来了。然后一抬头，发现前面还有路，但心里已经不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