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手帮儿子打灰机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4:42:24 来源:原创内容

用手帮儿子打灰机

老张蹲在车库角落里,手里攥着块旧毛巾,对着那台陈年的拖拉机发动机发愣。油污混着铁锈味儿直往鼻子里钻,可他好像闻不见似的。儿子小斌蹲在旁边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堆铁疙瘩,手里攥着把比他巴掌还大的扳手。

“爸,这铁疙瘩真能叫唤起来?”小斌伸手指了指发动机进气口,手指头差点戳进滤网里。老张“啧”了一声,轻轻把儿子小手拨开,动作却慢得像怕碰碎了什么。他喉咙里滚出几声含糊的音节,像这台老机器卡住的活塞。

“叫唤?”老张终于笑了,皱纹从眼角漾开,“它要是真叫唤了,咱爷俩今儿就算成了。”他抹了把额头的汗,留下道灰黑的印子。小斌有样学样,也拿手背蹭额头,结果把脸上的灰抹成了小花猫。

工具摊了一地,活像手术台上亮出的家伙什。老张捡起一把梅花扳手,掂了掂,突然塞到小斌手里。“扶着。”他说。小斌两只手才勉强握住,扳手头对准那颗生锈的螺栓,晃晃悠悠地对不准。老张的大手从后面包上来,完全裹住了儿子的小手。那手真小啊,小得像十年前媳妇在集市上给他买的糯米团子。

“感受这个劲儿。”老张的声音低下来,贴着儿子耳朵,“不能莽,得顺着它的脾气来。”他带着小斌的手慢慢拧,锈屑簌簌地往下掉。螺栓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像是睡醒了在伸懒腰。小斌“啊”地叫出来,不是吓的,是那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喜。

这活儿干了整整一下午。太阳从车库门口斜进来,光柱里灰尘飞舞,像极小的星星。老张教儿子认气缸、活塞、曲轴,那些名词从嘴里蹦出来,忽然都有了温度。小斌问为什么这里要抹机油,老张就蘸一点抹在他手背上:“你搓搓看,是不是滑溜了?机器关节也得润着,跟人一样。”

最要紧的时刻来了。老张把火花塞擦得锃亮,装回去的时候,手指头都有些抖。他看了眼儿子,小斌正屏着呼吸,鼻翼一张一翕的。“你来。”老张忽然说,把启动绳的拉手柄塞进小斌掌心。

“我……我不行……”小斌往后缩。

“怕啥?”老张蹲下来,平视着儿子的眼睛,“我在这儿呢。”

他的大手又一次包住儿子的小手,这回不是扶着,是实实在在地带着劲儿。老张数着“一、二、叁”,那声音又沉又稳,像从地里长出来的。数到叁,爷俩一齐发力——老张的腰腿劲儿,小斌的全身重量,都扑在那根绳上。

“轰——突突突……”

机器咳嗽似的响了几声,突然就唱起来了!那声音粗粝得很,却透着股活泛气儿。黑烟从排气管喷出来,很快变成淡青色,在夕阳里袅袅地散。小斌整个人蹦起来,扳手还攥在手里,脸上黑一道白一道,只有眼睛亮得吓人。

老张没说话,就蹲那儿看着发动机哆嗦。看着看着,视线就模糊了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,也是这样蹲在父亲旁边,看父亲修队里的抽水机。那时候父亲的手也是这样包着他的手,掌心糙得像砂纸,温度却透过皮肤,一直烫到心里去。

“爸!它动了!它真动了!”小斌摇他的胳膊。老张回过神来,重重“嗯”了一声。他起身关掉发动机,车库突然安静下来,耳朵里嗡嗡的,像是那响声还在骨头里转悠。

黄昏的光变得稠了,像化开的蜂蜜。爷俩开始收拾工具,叮叮当当的。小斌突然仰头问:“爸,明天还修吗?”

老张把最后一枚螺丝放进铁盒里,盖子上锈迹斑斑的,是他父亲那辈传下来的。他揉了揉儿子汗湿的头发,那头发硬撅撅的,跟他年轻时一个样。

“修。”老张说,声音有点哑,“咱家那台老座钟也不走了,明天拆开看看。”

小斌“嗷”一声叫起来,不是答应,是欢呼。老张听着,觉得心里某个锈住的部位,好像也“吱呀”一声,慢慢转开了。车库外头,晚饭的香气飘过来了,混着机油味儿,成了这个黄昏最踏实的注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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