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讨厌的夜公夜袭仟仟020
被讨厌的夜公夜袭仟仟020
老城区那栋筒子楼，半夜又停电了。仟仟摸黑爬到七楼，钥匙刚插进锁眼，心里就咯噔一下——门缝底下，透着一线微光。她清楚地记得，早上出门前，特意拔掉了所有插头。
推开门，客厅的小夜灯幽幽亮着，就是那盏她嫌费电、早就收进储物间的兔子灯。空气里有股若有似无的烟味，不是她抽的牌子。仟仟后背的汗毛悄悄立了起来，她没出声，只是轻轻放下包，目光扫过屋里每一处阴影。茶几上的烟灰缸干净如新，但旁边那本摊开的杂志，页码不对。早上她看的那篇专访，明明在叁十五页，现在却翻到了六十八页，一篇对于老旧社区安全漏洞的报道。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上周叁，冰箱里那盒她只吃了一颗的巧克力，少了两颗。阳台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，好像被人挪动过位置，土也显得湿润了些。仟仟跟闺蜜提过，闺蜜笑她神经衰弱，说肯定是自己记错了。“咱们这老楼，安保是差了点，但也不至于进贼只偷吃你两颗糖吧？”仟仟当时也只好笑笑，把疑虑咽回肚子。
可今晚不一样。那盏亮起的夜灯，像一只冰冷的眼睛，明确地宣告：有人来过。而且这个人，对她有种奇怪的、令人不适的熟悉。他知道她怕黑，知道她有小夜灯，甚至知道她把它收在哪里。这不是普通的闯入，更像一种…无声的宣告。一种数字侵扰，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，从虚拟数据变成了实体空间里被挪动的物品。
她想起那个叫“夜公”的滨顿。在本地一个早已沉寂的社区论坛里，她曾因为投诉物业监控形同虚设，和一个叫“夜公”的人吵过几句。对方言语偏激，认为隐私本就是伪命题，在现代城市里，人人都活在透明的玻璃缸中。争论不了了之，那个论坛也很快关闭了。仟仟几乎忘了这回事。难道……
她没敢开大灯，借着那盏兔子灯的光，仔细检查。书桌的键盘上，灰尘的痕迹似乎有极细微的指印。电脑虽然关着，但主机侧面的鲍厂叠接口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温热。仟仟的心跳得像擂鼓。她想起那篇被翻到的杂志文章，里面提到了通过外接设备植入隐蔽监控程序的手段。她坐在椅子上，感觉浑身发冷，仿佛黑暗中有无数看不见的镜头对着自己。
报警吗？证据呢？几颗消失的糖？一盏被打开的旧灯？一本被翻动的杂志？警察大概会记录一下，然后委婉地建议她换把好锁。可问题真的只是一把锁吗？那种被一寸寸审视、被无声无息侵入生活细节的感觉，像潮湿的苔藓，爬满了她的安全感。这是一种新型的空间窥探，不偷贵重财物，只窃取你“在家”的感觉，把你的私人领域变成他随意进出的展厅。
来电了。突然的光明刺得她眯起眼。屋子里一切如常，整洁，安静，甚至有些温馨。只有那盏不该亮起的兔子灯，还在忠实地发着光。仟仟走过去，伸手想关掉它，手指悬在开关上，却停住了。关了灯，黑暗就会吞没一切，连同那些细微的、证明她并非疑神疑鬼的痕迹。可留着这光，又像留着入侵者得意的徽章。
她最终没有关灯。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一个老旧的、带屏幕的行车记录仪，调整好角度，对准了入户门和客厅的主要区域。然后，她给那盆绿萝浇了点水，坐在沙发上，打开了电视。嘈杂的综艺节目声音填满了房间，她抱着膝盖，眼睛看着屏幕，余光却笼罩着整个屋子。她在等。等下一次“拜访”，等那个或许永远无法证实、但又无比真实的“夜公”，再次留下痕迹。她知道，从今晚开始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守护自己的地盘，有时候，可能得从留意一颗糖的消失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