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司修理空调
癸司修理空调
老张站在客厅中央,额头的汗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。窗外头是白花花的太阳,烤得柏油路都快化了,可屋里那台空调,愣是吹着一股子要死不活的凉风,比电风扇强不了多少。他围着那铁壳子转了叁圈,终于掏出手机,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,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:癸司。
癸司是这一片有名的老师傅,修了快叁十年电器。老张头一回找他,还是五年前,家里冰箱半夜“罢工”。那会儿癸司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,提着个半旧工具箱就来了,叁下五除二,没换啥大零件,冰箱就又“嗡嗡”地哼起了歌。老张记得清楚,结账时癸司摆摆手,说就一点小毛病,收个五十块辛苦钱得了。这年头,这样的师傅可不多见了。
电话接通,那头传来癸司有点沙哑的声音,背景音里还能听见螺丝刀叮当响。听老张说完情况,他沉吟了一下:“听着像是制冷剂管路的事儿,也可能是压缩机年头久了,力气跟不上。我下午正好在您那片儿,三点左右过来瞧瞧。” 这话说得实在,没把话撂死,也没吓唬人。老张心里那点焦躁,莫名就平了一半。
下午叁点,门铃准时响了。癸司还是那身打扮,工具箱倒是换了个更规整的。他没急着动手,先让空调全力运行了一会儿,自己凑到出风口,伸手仔细感受风的温度和力道,又把耳朵贴近外机,听那“嗡嗡”声里的细微节奏。老张递过水,他接过放在一边,说:“修机器这活儿,得像老中医‘望闻问切’。光听您说不行,得它自己‘告诉’我哪儿不得劲。”
检查了大概二十分钟,癸司直起腰,抹了把汗。“找着了。不是大问题,是室外机和室内机连接的那段铜管保温层老化了,裂了口子。”他比划着解释,“冷气在管道里跑长途,外头裹的那层‘棉袄’破了,一路跑就一路漏冷,白白耗电,送到您屋里自然就没劲儿了。这制冷效率,打了好大折扣。”
“那得换管子?”老张心里一紧,听说换铜管可不便宜。
“不用换整根,”癸司笑了笑,打开工具箱,“把破的那段保温层剥掉,换上新的扎紧,再把系统里可能混进去的一点湿气抽抽干净,重新补充适量制冷剂就行。这活儿关键在密封工艺和剂量把控,弄不好反而更糟。”他说着,拿出专业的真空泵和压力表,动作稳当得很。
老张看着他一板一眼地操作,那专注劲儿,跟雕花似的。屋里渐渐安静下来,只剩下工具偶尔的轻响。约莫一个钟头后,癸司合上工具箱盖子,拍拍手:“得了,您再试试。”
电源重新接通。片刻,一股强劲而柔和的凉风,悄无声息却又迅速地弥漫开来,瞬间裹住了老张。那是一种沉静又充沛的冷,跟之前那有气无力的风完全不同。外机运转的声音,也变成了均匀沉稳的低鸣。
癸司一边收拾,一边嘱咐:“这‘棉袄’给您裹扎实了,里头冷气跑不了啦。平时多用用,机器也怕放。再有什么不对劲,随时喊我。”账单递过来,数目比老张预想的少了一截。
送走癸司,老张坐回沙发上,享受着久违的清凉。他忽然觉得,这修好的不只是空调。癸司身上那种老派的认真,那种对手里活计的敬畏,还有那股子“诊断”机器毛病的耐心,就像给这燥热的天气,也给心里某种说不清的烦闷,也裹上了一层妥帖的“保温层”。东西坏了找对人修,这感觉,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