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在洗碗父亲在后面故事
女儿在洗碗父亲在后面故事
水龙头哗哗地响着,女儿小雅站在水池前,手里的碗碟碰得叮当响。她动作麻利,挤洗洁精,擦碗,冲水,一气呵成。厨房的灯光暖黄,照在她微微沁出汗珠的额角。她心里有点急,待会儿约了朋友看电影,得抓紧。
父亲老张就坐在她身后几步远的餐桌旁,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,半天没翻页。他的目光,其实没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上,而是穿过老花镜的上缘,静静地看着女儿的背影。看她有点毛躁地甩手上的水,看她把碗摞得稍微有点歪。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。
这场景,老张太熟悉了。时间好像一下子被拉回到十几年前。那时候,小雅才多大?刚够到水池边,得踩个小板凳。也是哗哗的水声,也是碗碟碰撞的声音,但那声音里总夹着她脆生生的提问:“爸爸,为什么洗洁精会有泡泡呀?”“爸爸,这个污渍怎么擦不掉?”那时候,他就站在她现在的位置,而她,就像个小尾巴,黏在他腿边,或者就趴在他刚才坐的椅子背上,叽叽喳喳。他的“陪伴”,是手把手的教导,是随时响应的解答。
现在呢?现在他的“陪伴”,成了沉默的“在场”。女儿早已不需要他教怎么洗碗了,甚至她用的那种海绵擦,他都觉得没自己用惯了的丝瓜瓤顺手。他能做的,好像就是坐在后面,确保她需要什么的时候——比如够不到高处的柜子,或者突然想起什么事要问——一回头,他就在那儿。这种陪伴,从“带领”变成了“守望”,滋味有点复杂。像是松了一口气,孩子终于能独立做完一件家务了;又像是空了一块,那个曾经全方位需要你的小人儿,正头也不回地走向她自己的广阔世界。
小雅关掉水龙头,用毛巾擦着手,转过身。“爸,我洗好了。碗放消毒柜吗?”
“嗯,放吧。”老张点点头,摘下老花镜,揉了揉鼻梁。
小雅一边收拾,一边随口说:“爸,你刚在看什么?那报纸不是上个月的吗?”
老张笑了笑,没回答报纸的事,却问了一句:“晚上……电影好看的话,跟爸说说?”
“行啊!”小雅爽快地应着,把消毒柜门关上,“不过我们看的是科幻片,你肯定又说吵得头疼。”
“说说就行,说说就行。”老张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。
小雅拎起包,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换鞋。“爸,我走了啊,晚上别等我,你先睡。”
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了。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消毒柜工作时发出的微弱嗡嗡声,取代了刚才的流水声和说话声。老张走回餐桌旁,那张旧报纸还摊在那里。他坐下来,目光扫过光洁的灶台,整齐的碗碟。这个家,因为女儿的劳作,又多了一点洁净和温暖的气息。虽然只是洗个碗,虽然她做得还有点匆忙,但这不就是生活的样子吗?孩子在用她的方式,一点点接手这个家的事务,也一点点地,把父母的角色从台前推到幕后。
他忽然不觉得那种“空落落”的感觉难以忍受了。守望,或许就是一种更深沉的陪伴。她向前奔跑的时候,知道身后有目光;她偶尔回头的时候,能看到熟悉的身影。这就够了。就像此刻,消毒柜的指示灯在静谧的厨房里亮着温馨的绿光,那意味着洁净与安心,也默默地记录着一段寻常夜晚里,对于成长与守护的、无声的交接。
老张终于拿起那张旧报纸,慢慢折好。他知道,再过一会儿,他会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响,然后或许会有一两句对于电影的、略带兴奋的唠叨,在夜晚的客厅里响起。而他会听着,就像刚才看着她洗碗一样,用一种安静的、陪伴的姿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