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男生把另一个男生整哭了
一个男生把另一个男生整哭了
这事儿发生在高叁那年的篮球场上。下午五点多，夕阳把水泥地烤得暖烘烘的。李强是我们队的，人高马大，球风硬朗，就是脾气有点爆。王磊在对面，个子不高，但灵活得像条泥鳅，叁分球尤其准。
比赛打到白热化，两边都较着劲。李强盯防王磊，贴得特别紧，手上小动作不断。王磊想跑位接球，李强直接用肩膀顶了他一下，劲儿不小。王磊脚下一趔趄，球没接到，人差点摔了。裁判没吹哨，场边起了一阵哄。
王磊爬起来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看了李强一眼。那眼神，怎么说呢，不是愤怒，倒像是有种说不出的憋屈。比赛继续，可气氛明显不对了。王磊接下来几个球处理得有点急躁，接连失误。李强倒是越打越凶，每进一个球就吼一声，像是在示威。
转折点在一个篮板球。两人同时跳起来，李强凭借身高优势把球拨走，落地的肘子不经意间扫到了王磊的鼻梁。就听见王磊“嘶”地吸了口凉气，捂着鼻子蹲了下去。血从指缝里渗出来，滴在灰白的水泥地上，特别扎眼。
比赛立刻停了。大家都围过去。李强站在那儿，有点愣，嘴里嘟囔着：“我不是故意的啊……”有人递过来纸巾，王磊接过去，按着鼻子，头埋得很低。他的肩膀开始微微发抖，起初大家以为他是疼的。可过了几秒，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了出来。他哭了，不是嚎啕大哭，是那种拼命想忍住，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呜咽。
李强彻底慌了神。他走过去，想拍拍王磊的背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，僵在半空。“哎，王磊，真对不住……我……”他语无伦次，脸涨得通红。场边刚才起哄的声音全没了，安静得只剩下王磊压抑的哭声和远处马路隐约的车流声。
你知道吗，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王磊哭的恐怕不只是鼻子那一下疼。高叁了，压力像座山似的压在每个人肩上。王磊成绩中游，想拼个好大学，天天熬夜；家里父母好像也在闹矛盾，这些事他平时从不提，只是打球更拼命了。李强那几下带着火气的冲撞，可能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所有绷紧的弦，“啪”一声，断了。
李强蹲了下来，就蹲在王磊旁边。他没再解释自己是不是故意的，而是用很小的声音说：“我的错。晚上我请你喝汽水，冰镇的，给你赔罪。你……你别哭了行不？”语气笨拙，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。
王磊的哭声渐渐小了。他擦了一把脸，站起来，鼻子还塞着染红的纸巾，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的，样子有点狼狈，又有点滑稽。他看了眼李强，没说话，只是摇了摇头，又点了点头。摇头是什么意思，不知道。点头又是什么意思，好像也没人清楚。
但自那以后，球场上有了点变化。李强防守时动作干净了不少，偶尔还会给王磊做个掩护。王磊呢，投篮好像更果断了。他们没成为勾肩搭背的好兄弟，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敌意，确实消失了。有时候，男生之间的和解，不需要太多话。一次过火的冲撞，一场意外的眼泪，或许就是一种情感宣泄的契机。把心里堵着的东西哭出来，反倒通了。
后来我想，所谓“整哭了”，重点从来不在那个“整”字上。李强并非蓄意，王磊的眼泪也远超预期。那是青春压力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，找到了一个裂缝，涌了出来。而那个手足无措的“肇事者”，用他最笨拙的方式，接住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。这大概就是一种属于少年时代的、粗糙的温柔吧。它不完美，但足够真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