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妻人人骑
人人妻人人骑
老张最近换了辆新车，电动自行车。不是什么名牌，但骑着挺顺溜。他每天就骑着它，穿过叁个红绿灯，到地铁口，锁好，再挤进人潮里开始一天。这车啊，成了他生活里一个挺实在的伙伴。有天晚上加班，出地铁都快十一点了，远远看见他的车还在那儿，车筐里不知被谁放了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。他拿起来，愣了愣，又给轻轻放回原地了。这车，好像也不全属于他一个人。
这念头一起，就有点收不住。你看这满大街的共享单车，黄的蓝的绿的，不也是“人人骑”么？谁需要了，扫码开锁，骑上一段，到了地儿，一锁，走了。它服务过多少人，身上有多少细小的划痕，车座调节的高度里藏着多少陌生人的习惯，没人说得清。它就像城市里流动的一个个公共座位，你只是暂时坐在上面，歇歇脚，赶赶路。
这么一想，很多东西的味儿就变了。咱就说房子吧，倾尽半生力气，背上一大笔债，拿到了房本，感觉这东西总算彻彻底底是自己的了。可你仔细琢磨，七十年产权，说得浪漫点，不就是向时间“租”了七十年的光景来安放自己的生活么？你之前，这片土地上可能是稻田，是厂房，是别人的家；你之后，它又会迎来新的故事。你只是它漫长生命周期里，某一任比较投入的“保管员”而已。
甚至包括一些更虚的东西，比如名声，比如职位。那个让你觉得光鲜亮丽的头衔，坐上去的时候风光，可你心里也明白，这位置以前是别人的，以后也会是别人的。它像个舞台，你只是当前这一幕的主角，灯光打在你身上，演得好，掌声响一阵子。等幕布落下，灯光熄灭，舞台还是那个舞台，静静等着下一位演员。这么看，咱们拼命想攥紧、想独占的很多东西，本质上都带着点“公共”和“流动”的属性。
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让人泄气，辛辛苦苦，难道都是为了临时占个座？但换个角度，也许能品出点别的意思。正因为知道不是永恒的独占，我们在“拥有”的这段时间里，是不是能更用心一点？骑那辆车，就好好保养它，哪怕它是共享的；住那间屋，就认真经营里面的日子，哪怕它只有几十年；坐在那个位子上，就尽力做点实在事，对得起这段时光。这种心态，反倒可能让人更踏实，更专注在过程本身，而不是焦虑于最终会不会失去。
老张后来还是骑着他那辆电动车。但他偶尔会顺手擦擦车座上的灰，检查一下刹车灵不灵。他觉着，这车虽然普通，但在他骑它的这段日子里，它就是他的好搭档。他善待这个搭档，这段路就骑得舒心、安稳。至于以后，车旧了，坏了，或者换了，那是以后的事。至少现在，车轮压过清晨的路面，沙沙的声响，是实实在在的。
我们好像都在骑着一辆辆属于自己的“车”，也在某种程度上，充当着别人生命中某段路的“骑手”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最本真的状态吧，在流动中寻找一点暂时的安稳，在共享的底色里，描绘出自己那一笔独特的痕迹。痕迹可能会淡，但走过的路，吹过的风，都是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