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蓉出入江湖小说
黄蓉出入江湖小说
桃花岛的风，带着咸味儿和海腥气，吹了十六年。黄蓉觉得，这风里该有点别的什么了。爹爹的黄老邪这名头，在岛上是天，可出了海呢？江湖？江湖是个什么模样？她心里痒痒的，像被羽毛轻轻搔着。终于有一天，她瞅准爹爹钻研奇门遁甲入了迷，悄悄解了岸边系着小船的缆绳。那船儿晃晃悠悠离了岸，她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岛，心里忽地有些空落落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胀鼓鼓的、压不住的雀跃。
初入江湖，黄蓉看什么都新鲜。街边的糖人儿比岛上的糕点花样多，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比爹爹的武功秘籍还跌宕。她穿着一身半旧衣裳，脸上随意抹了点灰，可那双眼睛，滴溜溜转着，藏不住灵气。她很快发现，这外头的世界，道理和岛上不一样。岛上凡事讲个“我乐意”，可这儿，讲银子，讲拳头，有时也讲些虚头巴脑的“规矩”。她头一回用巧计从包子铺老板那儿换来两个热腾腾的肉馒头，没花一个铜板，心里得意了好一阵。这叫江湖智慧，她琢磨着，书本里可学不来。
可江湖也不总是热馒头。夜里露宿破庙，冷风飕飕往里灌；遇上蛮不讲理的镖师，差点挨了鞭子。她这才慢慢咂摸出点滋味来，光有小聪明不够，得有点真本事，或者，得找个有真本事的“傻小子”搭个伴儿。想到这儿，她嘴角不自觉弯了弯。遇见郭靖，大概是她这趟出门最划算的“买卖”。那人傻是傻，可傻得实在，傻得让人心里踏实。他的降龙十八掌刚猛无比，是明面上的功夫；而她那些机变百出的点子，就成了暗里的玲珑机锋，一明一暗，倒是绝配。
闯荡的日子长了，黄蓉渐渐觉出，江湖最深的水，不在江河湖海，而在人心。那些笑脸迎人的，可能背后藏着刀；那些凶神恶煞的，倒未必真是坏到底。她在赵王府里周旋，跟欧阳克斗智，陪着郭靖应对各路英雄好汉，每一刻脑筋都得转得飞快。这可比在桃花岛摆弄九宫格难多了。但她乐在其中，仿佛天生就该在这纷扰里，寻出一条最巧、最省力的路来。这种在刀尖上跳舞、在言语间设局的本事，成了她最独特的江湖智慧。
也有累的时候。她会想起桃花岛的桃花，开得没心没肺，大片大片的粉红。那时她觉得闷，现在却觉得，那闷里有一股子安定的甜。可回头路，她是决计不肯走的。见识了风浪，哪还能甘心困在一座岛上？只是，她心里那点“我乐意”的任性，悄悄变了形状。从前是为自己乐意，现在，好像总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傻小子，想到他要去的地方，他要做的事。这牵挂，沉甸甸的，却不让人讨厌。
这一路走，一路看，一路斗。黄蓉觉得，自己好像把一本厚厚的、无字的江湖书，一页页翻开了，读进去了。书里有市井的烟火气，有武林的血雨腥风，也有人心里弯弯绕绕的沟壑。她不再是那个单纯好奇的离家少女，她成了这书里一个写书的人，用自己的机敏和情义，一笔一划地写着接下来的故事。风还在吹，只是这风里， now 裹挟着大漠的沙、江南的雨，还有北方雪山的寒气，复杂得多，也辽阔得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