漂亮的女儿国语版
漂亮的女儿国语版
老陈最近有点烦恼。那天吃晚饭，他闺女小雅突然说：“爸，我想去报个班，学学普通话。”老陈夹菜的手停在半空，心里咯噔一下。他这闺女，打小在南方这座水汽氤氲的小城长大，说话软糯糯的，像刚出锅的年糕，黏糊又甜润。怎么突然要改口音了？
“咱家乡话不好听吗？”老陈放下筷子，语气里带着不解。小雅拨弄着碗里的米饭，声音轻轻的：“也不是不好听……就是，我们公司最近有个去总部培训的机会，在北京。大家都说，一口流利的普通话，沟通起来更顺畅。”她顿了顿，抬眼看了看父亲，“而且，我也想试试，用不同的声音说话，会是什么感觉。”
老陈没再说话。他想起小雅小时候，咿咿呀呀学语，第一个清晰的词就是带着浓浓乡音的“爸爸”。那声音，曾是他心里最动听的调子。如今女儿长大了，翅膀硬了，要往更远的地方飞，连声音都想换一副。这感觉，有点像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，突然要换个包装，心里头空落落的。
小雅真的开始学了。每天下班回来，她的房间里就传来“四是四，十是十”的练习声。有时候，老陈在客厅看电视，能听见她对着手机软件，一遍遍纠正某个字词的发音，那股认真劲儿，像极了当年备战高考。他悄悄问老伴：“你说，丫头是不是觉得咱这口音……土了？”老伴白他一眼：“你想哪儿去了？孩子是为了工作，为了走得远点儿。这叫进步。”
进步。老陈琢磨着这个词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，也拼命想摆脱身上的泥土气，学城里人穿西装、打领带。现在轮到女儿了，她想拥有的，是一口更标准、更通用的语言。这或许就是两代人不同的“漂亮”吧。他们那辈人，觉得乡音是根，是身份；而孩子这一代，觉得流畅清晰的表达，是打开更多扇门的钥匙。
变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。以前小雅打电话，声音又脆又急，像蹦豆子。现在，她的语速缓了些，吐字更清晰，那种软糯的尾音淡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笃定。有一次，老陈听见她在开视频会议，那一口流畅自然的普通话，逻辑清晰，不卑不亢，让他这个当父亲的，在门外听得有些出神。那一刻，他忽然觉得，女儿的声音里，长出了新的力量。
周末，小雅要回北京了。在火车站，人声嘈杂。她检票前，转过身，用那口练习了很久、已经相当标准的普通话对老陈说：“爸，我走了，你和我妈注意身体。”老陈点点头。就在她快要走进通道时，却突然又折回来，凑到老陈耳边，用只有他们俩才懂的、原汁原味的家乡话，飞快地低声说：“阿爸，我蛮想你的。”
老陈一愣，随即眼眶有点发热。他看着女儿拖着箱子汇入人流，背影挺拔。他明白了，女儿学的从来不是取代，而是增添。她练就了一口能走向更广阔天地的“漂亮”的普通话，但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，依然妥帖地安放着最初的声音。那声音不是褪色了，而是成了底色。她带着这底色出发，让自己人生的这幅画，能兼容更丰富的色彩，讲述更长远的故事。这或许，才是真正的成长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