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饥饿的继续母中文》努努
《饥饿的继续母中文》努努
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？明明已经吃饱了，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不是胃在叫，是别的地方，更深的地方，在隐隐地“饿”。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，就像喉咙里卡着半句话，不上不下，憋得慌。
我认识一个叫努努的姑娘。她啊，就是个典型的“继续母中文”患者。等等，你先别皱眉头，这词儿听着怪，其实不难理解。它不是指某种方言，更像是一种状态——一种对“母文化”的饥饿感，永远填不满，所以得“继续”找食儿吃。努努从小在城里长大，说着流利的普通话，可打从识字起，她就对奶奶嘴里那些咿咿呀呀的家乡戏文着了迷。那是她血缘里的声音，可她听不太懂。
这感觉，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自己。你知道玻璃那头是你，可影影绰绰的，看不清眉眼。努努开始“找食”。她翻老县志，找那些快没人会的土话词汇，像捡豆子一样，一颗颗收着。她缠着奶奶学唱那些只有两叁句的童谣，用手机录下来，反反复复地听。她说，每次学会一个快要消失的词，心里那块空着的地方，就好像被温热的小米粥熨帖了一下，舒服那么一会儿。但很快，那种“饿”的感觉又来了。她知道的东西越多，就发现自己不知道的更多。那种文化的根系盘根错节，她抓住的，不过是露出地面的一小截须须。
这大概就是“文化饥饿”吧。它不是生存的饥渴，是身份的饥渴。我们这代人，很多都像努努。往前看，回不去那个完整的、原生的乡土语境；往后看，又扎在光怪陆离的现代信息流里。两头都够着，两头又都差点意思。于是，只能在中间这片地带，自己给自己“续粮”。努努的“续”，是主动的。她不再满足于听，开始试着用那些古老的词汇，写今天的故事。把奶奶念叨的“月娘娘”写进她城市寓言的月光里，把农耕的节气歌，谱成地铁轨道规律的咔嗒声。她说，这不是复古，是“续命”——给那些快断掉的东西，接上一条活着的血管。
这个过程，当然不总是诗意的。很多时候像在废墟里淘金，灰头土脸，半天也找不着一星半点。她也迷茫，自己这么折腾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是为了一个标签，一种情怀，还是真的有什么非做不可的意义？没有答案。只是那种“饿”驱使着她，让她停不下来。或许，真正的“继续母中文”，从来不是为了回到某个完美的过去，而是承认那种饥饿的真实存在，并愿意为之奔波。是在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语法，来安放那颗既现代又乡愁的心。
努努的故事还没完。她还在找，还在学，还在那种“半饱”的状态里，自得其乐地忙碌着。她的“饥饿”没有终点，但这趟寻找的旅程本身，或许就是对她，对我们很多人，最好的滋养。那种连接感，不是在找到源头的那一刻才产生的，而是在你迈出脚步，开始“继续”的那一刻，就已经悄悄发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