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后妈妈会主动
药后妈妈会主动
最近这半年，李阿姨家的气氛，悄悄变了样。以前吧，周末去串门，总见她蔫蔫地靠在沙发上，电视开着，眼神却空空的。儿子小峰跟她说话，她应得慢半拍，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。厨房也冷清，以前拿手的红烧肉，好久没闻到香味了。小峰心里急，他知道，妈妈这是“心病”。自从父亲走后，妈妈就像被抽走了一部分魂，整个人缩进了壳里，越来越沉默，也越来越被动。
转折点，发生在上次体检后。医生很坦诚，对李阿姨和小峰说：“老太太身体指标还行，但情绪这块，得分太低。长期这样，不行。” 医生建议，可以尝试用一些药物辅助，把情绪的基础水平先托住，给心理调节创造一个“窗口期”。小峰和妈妈商量了很久，妈妈最终点了头，轻声说：“试试吧，老这样，也拖累你。”
药，就这么开始吃了。头两周，好像没什么动静。小峰每天观察，心里七上八下。直到第叁周的一个周六早晨，小峰睡到九点才起，迷迷糊糊走到客厅，愣住了。餐桌上，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，一碟煎得金黄的荷包蛋，还有一小碟妈妈自己腌的酱黄瓜。厨房里，传来轻轻的、久违的哼歌声。
“妈，您这是……” 小峰有点不敢相信。
“醒了？粥刚好，趁热吃。” 李阿姨转过头，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大笑，但眉头是舒展的，眼神里有了点活泛的光，“突然就想动一动，这厨房，好久没正经开火了。”
这顿早餐，像一块小石头，投进了平静太久的湖面，荡开了一圈涟漪。变化，就这么一点一点，从生活的缝隙里钻了出来。李阿姨开始主动问小峰工作顺不顺利；主动在家庭微信群里发她养的那盆茉莉开花的照片；甚至主动约了老同事，去附近的公园走了走。最让小峰触动的是，有一天晚饭后，妈妈竟然主动提起：“小峰，你说……我报个社区的书法班怎么样？年轻时就想学。”
小峰当时鼻子一酸，赶紧点头说好。他明白，那小小的药片，或许不是直接带来了快乐，而是像一层柔软的“缓冲垫”，接住了妈妈不断下坠的情绪，让她心里那块板结的土壤，稍微松了松。有了这点“松动”，阳光和空气才能慢慢透进去，她自身的力量——那种想好好生活的意愿，才能顺着缝隙，主动地生长出来。
这个过程，当然不是“神药到，百病消”。李阿姨还是有情绪低落的时候，但她现在会说出来了：“今天心里有点闷，我出去买点菜，走走就好。” 她开始有了“主动调节”的意识和能力。药物给了她一个支点，而她，正在尝试自己拿起杠杆。
现在去李阿姨家，又能闻到饭菜香了。阳台上的花多了好几盆，绿油油的。她跟小峰的话多了，虽然还是那些家常里短，但语气里有了温度。小峰心里那块大石头，总算放下了一大半。他知道，妈妈走出来的路还长，但至少，她已经主动地、稳稳地迈出了第一步。这条路，不再是他一个人在身后推，而是妈妈在前面，试探着、努力地，自己往前走。
看着妈妈戴着老花镜，认真临摹字帖的侧影，小峰想，这大概就是最好的“药效”吧——不是让人变成另一个人，而是帮人找回那个，被痛苦暂时掩埋了的、原本就愿意拥抱生活的自己。找回那份“主动”，生活才有了真正的盼头和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