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公么的疯狂需要2
我和公么的疯狂需要2
公么是我爸。这称呼打哪儿来的?我也说不清,好像是从我牙牙学语时,某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演变过来的。它不像“爸爸”那么正式,也不像“老爹”那么江湖,就粘在舌头尖上,带着点亲昵的赖皮劲儿。小时候这么叫,是童言无忌;长大了还这么叫,就成了我们爷俩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。
说“疯狂需要”,你可能觉得夸张。我们这个家,表面看再平常不过,普通的工薪阶层,柴米油盐。可我心里清楚,有些东西,就像地壳下的岩浆,看着平静,底下滚烫着呢。我和公么之间,就缺那么一个出口,让这些滚烫的东西,有机会冒个泡,甚至喷发一次。
就拿上个月的事来说吧。那天晚饭后,公么照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新闻里正播着年轻人玩滑板的片段。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:“这玩意儿,我年轻那会儿要是见过,保不齐也得试试。” 我正刷着手机,听他这么说,心里咯噔一下。抬头看他,他眼神还盯着屏幕,但那光,不像平时那种被生活磨平了的疲惫,倒像溅起了一点火星子。
就那一瞬间,一个念头像野草似的疯长出来。我放下手机,凑过去:“公么,要不……咱真试试?”他愣了一下,转过头看我,脸上表情复杂,有惊讶,有迟疑,还有那么一丝被吓退了的、属于中年人的谨慎。“瞎说啥,我这老胳膊老腿的。” 话是这么说,可我分明看见,他嘴角动了动,没往下继续泼冷水。
这就是我说的“需要”。我们需要一个契机,把那些“保不齐”、“想当年”从记忆的灰尘里抖落出来,真真切切地触碰一下。不是说要追求多刺激,而是需要一种确认——确认彼此除了是父子,还是两个能一起“疯”一下的“同伙”。这种情感共鸣,光靠坐下来谈心是谈不出来的,它得在共同的、有点出格的行为里,才能咂摸出味儿来。
后来我们当然没去玩滑板。但我们干了一件在旁人看来可能更“疯”的事:在一个周六的凌晨四点,我把他从床上拖起来,开了两小时车,去邻市一个荒废的旧火车站看日出。一路上他都在嘀咕,骂我神经病。可当太阳真的从那些生锈的铁轨和残破的月台后面跳出来,把一切都染成金红色的时候,我们俩都没说话。他摸出根烟点上,深吸一口,烟雾混在晨光里。我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没有烦闷,倒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。
回程是我开车,他坐在旁边,居然没睡觉,反而跟我讲了许多我从未听过的、他二十来岁时的糗事。那些故事里的他,莽撞、热血,和现在这个沉稳的父亲判若两人。车里的空气,因为这份分享而变得不同。我能感觉到,某种很深的连接,在那趟心血来潮的日出之旅后,被重新焊接了一下,更结实了。
所以你看,这“疯狂需要”到底是什么呢?它可能不是要去做多么惊天动地的事。它或许只是一次偏离日常轨道的行动,一次打破年龄角色的共谋。我们需要这点“疯”,来对抗生活的惯性,来提醒对方也提醒自己:嘿,我心里那头年轻的老虎,还没死透呢。而你知道它的存在,并且愿意,哪怕就一次,跟我一起把它放出来遛遛。这感觉,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