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把腿虫开一点就可以吃扇贝
再把腿虫开一点就可以吃扇贝
这话听着有点怪，对吧？别想歪了，我说的是赶海。
那年夏天，我跟老舅去海边。凌晨四五点，天还灰蒙蒙的，潮水退得老远，露出一大片黑黝黝的滩涂。老舅拎着桶，拿着小耙子，走得飞快。我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，心里直犯嘀咕：这光秃秃的泥巴地，能有什么宝贝？
老舅在一处不起眼的沙泥地停下来，蹲下身，眯着眼仔细瞧。然后他指了指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，对我说：“瞧见没？这底下有货。”我凑过去，啥也看不出。只见他不紧不慢，用手指在孔洞周围划了个圈，轻轻扒开表面的泥沙。
“这种蛤蜊，精得很，”老舅一边弄一边念叨，“孔是它的呼吸口，藏在底下十几公分。你硬挖，它往下钻得更快。得有点耐心，慢慢把周围的‘障碍’清开。”他手上的动作很轻，像在给土地挠痒痒。泥巴一点点被拨开，渐渐露出一个更大的缝隙。
“现在啊，”他抬起头，冲我咧嘴一笑，“就差把它的‘门’开大点儿了。你瞧，这缝还不够。”他换了小耙子，沿着那缝隙的边缘，非常小心地又刮了刮，把旁边的碎石子、杂草根清走。整个动作，讲究的是一种巧劲，一种对自然规律的尊重。你得顺着它的“意”，给它空间，它才会显露真容。
“好啦！”老舅忽然压低声音，带着一种收获前的兴奋，“现在，再把腿——哦不，是再把它的‘门’开大一点，就成了！”他用耙子尖在最后那层薄泥上轻轻一挑。嘿！一个巴掌大、壳上带着漂亮水波纹的扇贝，就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，壳还微微张着，仿佛刚刚睡醒。老舅伸手一捏，利落地放进桶里。那扇贝在桶底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听着就让人满足。
那一刻我忽然懂了。这哪里是在挖蛤蜊，这分明是一种生活的隐喻。我们想得到很多东西，有时候是不是太心急了？恨不得一铲子下去就见结果。可很多好东西，就像这深藏的扇贝，它有自己的节奏和位置。你需要的是观察，是耐心地清理周围那些无关紧要的泥沙碎石，是创造出一个让它“愿意”出现的条件。最后那关键的一下“开大一点”，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一个小动作。前面那些看似繁琐的铺垫，才是真正的功夫。
老舅站起身，捶了捶腰，指着前面一片滩涂说：“看见那一片没？看着平坦，底下石头多，难有东西。好东西啊，往往就在这种有点沟坎、看起来不那么‘完美’的地方。你得会看，会等。”这话让我琢磨了很久。有时候，我们是不是总在追求表面最光滑、最直接的路，反而错过了那些需要一点耐心、一点技巧才能抵达的丰饶之地？
太阳渐渐升起来，金色的光洒在滩涂上。桶里的收获多了起来，除了扇贝，还有几只小螃蟹和竹蛏。每一次发现，都离不开那个过程：寻找微小的痕迹，耐心地清理，创造空间，然后恰到好处地获取。这里面有一种古老的智慧，一种与自然打交道的基本法则。它说的是一种方法，也是一种心态。无论是在这片海涂上，还是在生活里其他看似毫无头绪的“滩涂”上，或许，我们缺的都不是最后那一下力气，而是之前那份愿意“慢慢把腿开一点”的耐心和观察。
潮水开始往回涨了，我们提着沉甸甸的桶往回走。回头望去，那片刚刚被我们细细探寻过的滩涂，在阳光下闪着湿润的光，很快又将被海水温柔覆盖，等待下一次的馈赠。而那个清晨学到的，对于“开一点”的窍门，却清晰地留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