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摸人人97
人人摸人人97
那天翻旧物，从箱底摸出一本硬壳笔记本。封面是那种老式的暗红色，边角都磨白了。我随手一翻，里面夹着一张1997年的公交车票，票价一块二。票面粗糙，印刷的字迹有点晕开。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，那种粗粝的触感，忽然就把我拉回去了。
九七年啊，说起来好像也没多远，可仔细一算，都快叁十年啦。那时候的“摸”，是真得伸手碰着东西的。街角报刊亭里，最新的杂志封面带着油墨香，你得凑近了翻，手指难免沾上一点黑。音像店门口的大音箱震天响，试听颁顿的耳机线总是缠在一起，你接过陌生人递来的另一只耳塞，耳朵微微发烫。就连买份煎饼，摊主大姐找零的毛票，也带着葱花和面糊的气味。
人和人的距离，好像就隔着一层温热的空气。放学路上自行车铃响成一片，谁的校服蹭了谁的肩膀；工厂澡堂里水汽弥漫，声音在瓷砖墙上撞出回响；弄堂口下棋的大爷，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，棋子拍得啪啪响。那种实在的、甚至有点嘈杂的“摸得着”，构成了日子的骨肉。没有滤镜，没有美颜，汗味儿、烟火气、直接的眼神、不经修饰的大笑，都在那个时空里活生生地碰撞。
现在呢？现在我们也“摸”，用手指在光滑的玻璃屏上划拉。一滑，就是千里外的风景；一点，就是陌生人的悲喜。我们“摸”到的信息像海一样深，可那种指尖的真实触感，反而淡了。隔着屏幕的点赞，代替了拍肩膀的招呼；精准的算法推送，替代了报刊亭前偶然的视线相遇。方便是真方便，世界平了，也薄了。
我有时候会想，我们是不是在拿一些东西，去换另一些东西？拿那种扎扎实实的、带着体温的“触碰”，去换无边无际的、轻盈的“连接”。这交换划不划算，没人能说得清。就像我手里这张旧车票，它本身不值钱，可它承载的那一小段颠簸的、有点汽油味的旅程，那个售票员撕票时“刺啦”一声的响动，却是任何高清视频都给不了的。
前阵子回老家，看到巷子深处还有老师傅在摆摊修鞋。他鼻梁上架着老花镜，手指上缠着胶布，拿起一只鞋，捏一捏，摸一摸，再凑到眼前仔细端详。那个“摸”的动作，专注极了，仿佛手里的旧皮鞋，藏着只有他能读懂的故事。我在旁边看了好久，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在这个恨不得一切速成的时代，这种需要用手去感知、去琢磨的“慢动作”，竟成了一种安心的力量。
或许，重要的不是回到过去，而是别忘了我们还有双手，还有需要真正“触摸”的生活。关掉屏幕，握握身边人的手，那温度是实在的；走进菜市场，挑一挑还沾着泥的蔬菜，那触感是生动的；甚至只是好好吃完一餐饭，仔细感受食物的质地与滋味。这些最本真的人际互动与生活体验，才是对抗虚空感的基石。九七年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气腾腾的生活质感，或许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、真实的触碰里。
我把那张旧车票小心地夹回笔记本。它粗糙的质感，依然停留在我的指尖。窗外天色渐晚，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，照着归家的人。我知道，时代这趟车一直往前开，窗外的风景不断刷新。但总有些东西，像掌心的老茧，像记忆里的触感，默默地跟着我们。它提醒着，在飞速流转的光影之外，那些需要亲手去“摸一摸”、用心去“贴一贴”的踏实瞬间，或许，才是我们真正能够握住的、不褪色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