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级少妇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8:39:48 来源:原创内容

丁级少妇

小区门口的菜市场,每天清晨六点半准时开张。王姐总是第一个到的摊主,她的叁轮车上堆着水灵灵的青菜,码得整整齐齐。她撩起围裙擦手的时候,手腕上那道被蒸汽烫出的疤就露出来,像枚褪了色的月牙。

“王姐,今天茄子怎么卖?”熟客拎着布袋子晃过来。“老价钱,叁块五一斤,给你挑嫩的。”她说话时眼睛弯着,可眉头那块肌肉总绷着点儿劲,像随时准备扛起什么重东西。大家都叫她王姐,其实她才叁十二。可没人觉得这称呼别扭——她那神态气度,早过了能被叫“妹子”的年纪。

街坊间流传着对于她零碎的传闻:丈夫跑长途货运,一年在家待不满两个月;婆婆瘫在床上叁年了,是她一手伺候;儿子在读小学,成绩中不溜秋。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,像旧照片里那种看不清表情的女人。直到有天下午,我看见她在摊子后面捧着一本《电工基础》,书页卷了边,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笔记。

“王姐,看这个干啥?”我忍不住问。她抬起脸,那瞬间眼神亮得惊人:“考个证。物业在招维修工,有五险一金呢。”说完又低下头,手指沿着电路图一点点移动,指甲缝里还留着洗不净的芹菜渍。我突然想起“丁级”这个说法——工厂里评定技术等级,丁级是最基础的那档。可谁给生活里的女人定级呢?

后来菜市场改造,停业叁个月。再见到王姐是在小区物业办公室,她穿着深蓝色工装,正在检修楼道声控灯。工具包斜挎在肩上,动作利落得像换了个人。“上岗啦?”我问。她转过身,还是那样笑,可眉头那块肌肉松开了:“试用期,下月转正。”灯忽然亮了,光打在她侧脸上,那疤反而看不真切了。

有天深夜我家跳闸,不得已打电话求助。王姐十分钟就背着工具箱来了,检查电箱时突然说:“以前最怕黑,现在专治黑暗。”这话没头没尾的,她却自己先笑了。螺丝刀在她手里转得稳当,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脆。修好后她不肯收钱,只说:“邻里邻居的。”

春节前在超市遇见她带着儿子采购年货。男孩指着玩具柜台看了好久,王姐蹲下来和他平视:“妈妈这个月工资还没发,咱们先买福字贴好不好?红彤彤的多喜庆。”孩子乖巧点头,她却别过脸去理了理货架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所谓“丁级”从来不是她的定位,而是她正用力挣脱的什么东西。就像种子顶开石板,最初那道裂缝,往往细小得无人察觉。

开春后菜市场重新营业,但王姐的摊位空了。物业公告栏贴出季度优秀员工名单,她的照片贴在左上角。照片里她穿着那身工装,笑得有点拘谨,可眼睛直直看着镜头。阳光好的下午,总能看见她骑着电动车在楼栋间穿梭,工具包在后座晃啊晃的。有次她停在我单元门口换灯泡,我提起菜市场的变迁,她扶着梯子想了想:“人嘛,总得往亮处走。黑久了,自己就想变成灯。”

如今经过物业办公室,常能听见她接电话的声音:“您好,几号楼?我马上到。”那声音透过半开的窗户飘出来,稳稳落在地上。菜市场的老顾客偶尔还会念叨王姐的青菜新鲜,但更多时候,大家开始习惯家里电路有问题时,第一个想起那个穿蓝工装的女人。她手腕上的月牙疤还在,不过现在人家问起,她会晃晃手里的测电笔:“这可是我的职业印记。”语气里透着股难得的轻快。

生活这条路上,有人被定级,有人在升级。王姐或许从来没想过这些词,她只是每天把工具包检查叁遍,确保每颗螺丝都在该在的位置。就像那些沉默的、坚韧的、从生活缝隙里挣出光亮的寻常女子,她们用自己的方式,重新接驳了命运的线路。灯亮了,照见的是一条越走越宽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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