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夜艹人人
夜夜艹人人
老李头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，嘬了一口旱烟，慢悠悠吐出一句：“这年头，怪事多。我活了大半辈子，就没见过这么折腾人的。”
他说的“折腾”，不是别的，是夜里那点动静。这村子不大，百来户人家，最近却像是约好了似的，家家户户夜里都不安生。不是东头张家的灯亮到后半夜，就是西头王家的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起初以为是进了贼，可细听听，又不像。
这“夜夜艹人人”，说的可不是什么风流韵事。在咱们这土话里，“艹”有时候是“操心”、“折腾”的意思。连着几夜了，家家户户都被什么东西“艹”着心，弄得人人睡不踏实。你说怪不怪？
就拿村尾的刘家媳妇来说吧。她是个裁缝，手艺好，性子静。可前天夜里，她愣是爬起来叁回，开了灯，对着墙上那件做了一半的褂子发呆。问她怎么了，她自己也说不清，就是心里头慌，总觉得那衣服的领子没做好，针脚不够密。可白天看的时候，明明挺妥帖的。
还有村头的赵老师。教了一辈子书，最是沉稳。昨晚批改作业到半夜，钢笔突然就写不出水了。他拧开看了看，墨水是满的。换了支笔，没写两行，又断了芯。一来二去，心里那股无名火就蹭蹭往上冒。他说，那一刻，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赶着，催着，非得把那堆作业今晚啃完不可。可急什么呢？明天又不是交不了差。
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，像一层看不见的薄雾，在夜里悄悄弥漫开来。它不伤人，却扰人；不惊心，却闹心。白天里，大家照常下地、干活、说笑，可一到夜幕落下，那份藏在心底的“赶”劲儿，就悄悄探出头来。
我琢磨着，这事儿恐怕得往根子上想想。现在日子是好了，不用再为一口吃的日夜发愁。可这心，怎么反而更忙了呢？手机屏幕一亮，消息就涌进来；电视一开，各种信息往外蹦。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，快点，再快点，别停下。
这种“快”，白天我们或许能应付，能用忙碌来掩盖。可到了夜里，万籁俱寂，它没了去处，就化成了一根细小的刺，轻轻扎着你的神经。让你觉得，躺着不动就是一种罪过，睡得安稳就是一种浪费。于是，总得找点事来“艹”一下自己，也“艹”一下这漫长的夜。
老槐树下，又聚了几个人。开小卖部的周姐打了个哈欠：“别提了，我昨晚半夜爬起来，硬是把货架上的方便面按生产日期重新排了一遍。排完了，自己都觉得好笑。”大家听了，都跟着笑起来，笑声里却有点说不出的滋味。原来，不是一个人这样啊。
或许，我们都得学着和这份“夜里的赶路人心态”和解。不是所有的事，都非得在今晚做完；不是所有的焦虑，都值得陪它熬到天明。有时候，真正的力气，不是用在“赶”上，而是用在“停”上。停下来，听听窗外的虫鸣，看看天上的星星，告诉自己：今天，就到这儿了。
夜还长，路还远。但至少在这一刻，我们可以选择，不去“艹”那份无谓的心。让夜晚，就只是夜晚。让人，就只是安静地待着。这或许，才是对漫漫长夜，最好的款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