狠狠一区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8:47:35 来源:原创内容

狠狠一区

老张蹲在马路牙子上,狠嘬了一口烟。烟雾混着傍晚的潮气,缠缠绕绕地,不肯散。他眯着眼,盯着对面那片老楼。墙皮剥落得一块一块的,像生了癞。那就是他们喊的“一区”,有些年头了。

这名字怎么来的,没人说得清。有人说,是因为规划图上的第一个区块;也有人说,是因为早年住这儿的人干活狠,性子也硬。反正,“一区”这名儿,就这么叫开了,带着点糙,也带着点说不清的劲头。

我搬来边上不久,常听人念叨“一区”的事。说那儿路窄,车开进去得“狠狠”地打方向盘,一点余地没有;说那儿的街坊吵架,嗓门也是“狠狠”的,但转头可能就帮你把修水管的师傅找来了。这“狠”字,在这里好像不是个坏词,它透着一种直接,一种不留虚招的实在。生活嘛,有时候就得有点这种“核心劲头”,直来直去,把力气用在实处。

有天我去里头找修鞋的老师傅。巷子是真窄,两边的窗台几乎要碰在一起,晾衣杆横七竖八,挂着各色衣裳,像万国旗。老师傅摊位小,工具却擦得锃亮。他捏着我的鞋底,看了看,“你这走路,脚后跟使劲狠啊。”我笑了,他还懂这个。他一边粘胶,一边用锤子“梆梆”地敲,那声音结实,干脆,在巷子里传得老远。他说,这手艺,力道轻了粘不牢,重了把鞋敲坏了,就得这么一下是一下,心里有准儿。这大概也是一种“狠狠”,是对准了目标的那个巧劲。

后来熟了,发现一区里这样“狠狠”活着的人不少。卖菜的李婶,算账从不用计算器,心算飞快,零头该抹就抹,该收的一分不让,利落得很。开锁的王哥,研究各种锁具像着了魔,他那工具箱一打开,冷冰冰的金属件,都像是他延伸出去的手指。他们不太讲什么大道理,但手里那点活计,就是他们全部的“话语权”。这种专注和实在,构成了这片老社区独特的“生活质感”,沉甸甸的,摸得着。

当然,也有烦心的时候。管道老化,叁天两头堵;车子乱停,堵得消防通道都心慌。大伙儿也抱怨,嗓门提得高高的,聚在居委会门口,你一句我一句。可怪的是,嚷嚷完了,往往又能看见几个人自发组织起来,去找相关部门,去盯着施工队。那种劲儿,不是发泄完就散的,它拧成一股,非得看到点改变才罢休。

我忽然有点明白了。这里的“狠”,不是对外人的凶狠,而是对自己日子的一种较真。是修鞋时那精准的一锤,是算账时那清晰的一笔,是遇到不平时那不依不饶的一股心气。它不华丽,甚至有点粗粝,但贴着实实在在的生活地面。在这种“核心劲头”里,藏着一种笨拙的认真。

如今城市到处光鲜,玻璃幕墙亮得晃眼。一区像被时光忘了,旧旧的,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。但走进去,你能感觉到那种脉搏,一下,又一下,沉缓而有力。它不急着追赶什么,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,狠狠地,把日子一天天过下去。

老张的烟抽完了,他把烟蒂摁灭,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转身走进了那片昏黄的灯火里。背影很快融进了那些熟悉的窗口。我想,明天太阳出来,一区醒过来,那种“狠狠”的、热气腾腾的生活气,又会准时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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