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自己玩喷泉的网站
把自己玩喷泉的网站
那天下午，老张神秘兮兮地凑过来，压低声音说：“知道吗？现在网上有个特别邪门的地方，叫‘把自己玩喷泉的网站’。” 我当时正忙着，头也没抬，“啥玩意儿？听起来像什么整蛊游戏。” 他摆摆手，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我看。那上面不是什么惊悚画面，倒像是个……怎么说呢，像个特别热闹的线上集市，又像个巨大的数字游乐场。
我接过手机，手指划拉了几下。这网站界面花里胡哨的，各种板块挤在一起。有直播窗口，里面的人对着镜头手舞足蹈；有论坛帖子不断刷新，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；还有一堆小游戏窗口，弹窗关都关不完。信息流像决了堤的洪水，哗啦啦地往外涌，看得人眼花。老张在旁边嘿嘿笑：“怎么样，像不像个自己会喷水的数码喷泉？你凑近了，它劈头盖脸就给你滋一身。”
他这话，还真有点形象。我点开一个热门视频，博主正用极其亢奋的语调介绍一种“叁天见效”的奇特方法。评论区更是热闹，有人欢呼“学到了！”，有人质疑“真的假的？”，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，楼层盖得老高。更多人的发言，就像随手扔下的石子，瞬间就被新的信息浪头淹没。在这里待着，你不需要刻意寻找什么，信息就像自动喷发的泉水，一股脑地朝你涌来，强力，持续，不间断。
我忽然有点明白这网站名字的由来了。它说的“玩喷泉”，恐怕不是你真去玩水，而是你主动把自己置于这个信息喷泉的“水柱”之下。你滑动屏幕，就是在拧开水龙头；你点击链接，就是在选择不同的喷口。那些短平快的视频、煽动性的标题、碎片化的段子，就是喷涌而出的水花。你感觉自己在主动探索，在获取，在娱乐，但实际上，你只是站在原地，任由经过设计的、高强度的信息流冲刷你的注意力。这感觉初时很刺激，很解压，仿佛不用动脑就能收获快乐和新知。
但盯着屏幕看了半个多小时，我忽然觉得有点累。不是眼睛酸，是一种精神上的乏。就像在游乐园连着坐了十次过山车，下来后地面都在晃。我看了太多东西：五分钟学会一门技能、叁句话看透一个人、十分钟读懂一部名着……好像知道了许多，但回想一下，脑子里只剩下一堆热闹的残影和浮夸的语调。这种体验，就像被喷泉的水滋了一身，短暂凉爽后，是湿漉漉的不适感，需要好一阵子才能晾干。
老张看我发呆，捅了捅我：“咋了，晕‘水’了？” 我点点头，把手机还给他。这网站是个典型的例子，它把“信息过载”包装成了绚丽的娱乐喷泉。它太懂得如何刺激我们的神经，用不断变化的色彩、声音和悬念，让我们忍不住想看看“下一股水柱会喷出什么”。我们的时间、注意力，就在这一次次点击和滑动中，悄无声息地流走了。你以为你在玩它，或许不知不觉间，是它在玩你，用它那套精准的算法和人性弱点设计，让你的思维跟着它的节奏起落。
离开那个网站，窗外的天色有点暗了。我走到饮水机旁，接了杯温水，慢慢喝下去。那种感觉，和刚才在屏幕前被“信息喷泉”冲刷的感觉完全不同。温水是平缓的，真实的，它解渴，但不带来任何虚幻的刺激。我忽然想，或许我们需要的，不是那个永远喧嚣、永远喷发的数字喷泉，而是一口能让自己沉静下来，慢慢汲取的深井。知道哪里有水很重要，但或许更重要的是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渴了，以及，该用什么杯子，去接什么样的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