婷婷色色色色
婷婷色色色色
说来也怪，最近老琢磨“色”这个字。不是别的，就是颜色那个“色”。你看，“婷婷”是形容人姿态美好的样子，后面跟了叁个“色”，乍一听有点晃眼，细一想，倒像打开了调色盘，生活的滋味全在里面了。
头一个“色”，是眼睛看得见的。清早推开窗，天是那种蒙蒙的灰蓝，慢慢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边；街角早餐摊冒起的热气，白蒙蒙一团，混着油条的焦黄，豆浆的乳白。这算不得什么稀罕景致，可你停下来看，就觉得踏实。婷婷袅袅的，不只是柳枝，也是这日常里流动的光影。我们整天忙，眼睛像装了过滤器，好多颜色就这么滑过去了，怪可惜的。
第二个“色”，味道就深了一层。是神色，是气色。地铁里挤着，一张张脸掠过去。有的眉头锁着，屏幕的光映在脸上，泛着青白；有的靠着栏杆打盹，神色放松，透出点疲惫的暖黄；也有刚放学的小孩，脸颊红扑扑的，眼睛亮得跟黑葡萄似的。这“色”是活的，藏着人的境遇和心情。你看一个人气色好，说“满面红光”，那精气神是藏不住的。这种“色”，比衣裳的颜色更贴近骨头，是生命本身的涂鸦。
第叁个“色”，就有点玄了。可以说是氛围，是韵味。老巷子里，墙皮斑驳脱落，露出里头不同年代的砖灰和土黄，那是时光的“色”；一本旧书翻多了，纸页泛出温润的象牙黄，那是手掌反复摩挲留下的“色”。甚至听一段戏，咿咿呀呀的唱腔里，你好像能“听”出丝绒般的暗红，或者月光般的银白。这需要点儿闲心，得静下来品。它不张扬，就静静附着在事物里头，等着你去发现。
这么一琢磨，“婷婷色色色色”，倒像一场渐进的凝视。从外在的斑斓，看到内在的流露，再品到时光沉淀的底蕴。一层比一层静，也一层比一层厚。我们常说生活要“有滋有色”，恐怕不单指热闹鲜艳，更是指这份能看见、能品读的细腻心思。
现在的人，眼睛太忙了。信息像霓虹灯一样乱闪，反而把真正丰富的层次给冲淡了。我们追逐着高饱和度的刺激，却可能忽略了窗外梧桐叶，从嫩绿到墨绿，再到秋褐的那一整套缓慢而庄重的变色仪式。那份“婷婷”的、从容的韵致，就在追逐里悄悄散掉了。
或许可以试试，偶尔把自己从那片喧嚣的色彩里拔出来。泡杯茶，看茶叶如何在水中舒展，染出淡淡的绿意。观察一下傍晚的天色，怎么从橘粉过渡到绛紫。看看身边人的笑容，那眼角纹路里漾开的暖意是什么色调。这无关什么深刻的哲理，就是一种对生活本身的“着色”能力的恢复。
生活这幅画，从来不是单色平涂。它由无数细微的、刹那的“色”交织而成。有的明快，有的沉郁，有的鲜艳夺目只在瞬间，有的素淡雅致却绵延长久。能觉察到这层层迭迭的“色”，人才算真正住进了自己的生活里，而不是匆匆路过。这么一想，“婷婷色色色色”，倒像个温柔的提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