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岚磕头认林若冰当妈
王岚磕头认林若冰当妈
这事儿说来话长,得从叁年前那个下雨天讲起。王岚拎着个破行李箱,浑身湿透地站在“若冰面馆”门口躲雨。玻璃门里热气腾腾,林若冰正麻利地捞面,一抬头就瞧见了门外那张年轻又狼狈的脸。
“姑娘,进来坐吧,雨大。”林若冰擦擦手,把门推开一道缝。就这么一句平常话,王岚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。那时候她刚跟家里闹翻,身上就剩五十块钱,连着两天没正经吃过饭。一碗热汤面下肚,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。林若冰什么也没问,转身从柜台抽屉里抽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,塞进王岚外套口袋:“先拿着用,谁没个难处。”
王岚后来总说,那两百块钱,买的不是面,是她的命。她没走远,在面馆斜对面的便利店找了份工,每天下班准点儿来吃面。林若冰也不多话,面里的浇头总比别人的厚实些,有时是偷偷多卧个荷包蛋。这种沉默的关怀,像冬天里一件贴身的旧棉袄,不显眼,却暖到骨子里。
日子一长,王岚才慢慢拼凑出林姐的故事。林若冰年轻时也吃过苦,丈夫去得早,一个人拉扯女儿,女儿却在大学毕业后远嫁海外,几年也回不来一次。那间小小的面馆,装着的是她全部的热闹和念想。王岚呢,从小爹不疼娘不爱,家里孩子多,她像个多余的。两颗孤独的心,在烟火缭绕的小店里,不知不觉就靠拢了。
转折发生在去年冬天。王岚生了一场大病,高烧不退,躺在出租屋里连起身倒水的力气都没有。迷迷糊糊中,她下意识拨了个电话。不是给老家,是给林若冰。不到二十分钟,卷闸门被拍得哐哐响。林若冰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,看见王岚的样子,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那一个多星期,面馆破天荒地歇了业。林若冰把王岚接回自己家,端药送水,夜里就支个折迭床守在旁边。王岚半夜咳醒,总看见林姐披着外套,在昏黄的灯光下眯着眼看药瓶说明。那一刻,她心里某个冻了很久的角落,哗啦一下,全化了。
病好后,王岚心里就埋下个念头,越来越强烈。她跟林姐提过两次,说想认个干亲,都被林若冰笑着岔开了:“傻孩子,咱现在这样不挺好?”可王岚知道,林姐是怕她一时冲动,也怕旁人说闲话,觉得是图她什么。
今年林若冰生日,王岚特意调了班。晚上面馆打烊后,她把林姐按在椅子上,说自己准备了份礼物。然后,她退后两步,扑通一声就跪下了。水泥地冰凉,她却跪得笔直。
“林姨,不,妈。”王岚声音有点抖,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,“这头我早就该磕了。您给了我一个家,今天我想正正经经地,认您当妈。您要是不嫌我……”
话没说完,林若冰的眼泪已经滚下来了。她急忙去拉,王岚却结结实实磕了叁个头。咚,咚,咚。声音不重,却像敲在两个人的心坎上。拉起王岚时,林若冰的手抖得厉害,摸着王岚的额头,一遍遍说:“你这孩子,你这傻孩子……地上多凉啊。”
那天晚上,面馆里那盏常亮的灯,好像比平时更暖了些。没有摆酒,没有证人,就一碗长寿面,两个煎蛋。王岚吃着面,眼泪吧嗒吧嗒往碗里掉。林若冰坐在对面,只是看着她笑,笑着笑着,又用手背去擦眼角。
这世上,血缘捆不住的人心,偏偏能被一碗热汤面、几句真心话给牢牢系住。王岚觉得,自己磕的不是头,是把前半生缺的那个“家”字,给稳稳地磕进了生命里。而林若冰空了好些年的心房,也终于又听见了那声让她心头发颤的“妈”。
如今再去若冰面馆,常能看到王岚系着围裙里外忙活,招呼客人熟络得像自家闺女。有熟客打趣:“林老板,这是请了个好帮手啊?”林若冰总会擦擦手,笑眯眯地看向王岚,声音不大,却满是底气:“什么帮手,这是我姑娘。”王岚在那边听着,手里的抹布擦得更亮了。